“你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要让你的属下给她包扎?”程野急吼吼地吼出声,“那人是谁?”他要戳瞎他的眼睛!
冥咳嗽一声,再三强调,“女的,女的!她是女的!!”
程野不信,冷硬发问,落音低沉:“你的属下除了男人还是男人,你当我眼瞎?”
“你还真是眼瞎!”冥拍了拍手,有一女人自门外进来。
神色清冷,行至冥面前,躬身道:“老大。”
冥见程野露出讶异的神情,挥挥手,又让女人出去,程野却在半道将人拦住,道:“苏默的伤势如何?”
女人傲然地看着他,不仅不语,对他的出手阻拦更是不满,望向他的眉眼里带着凶光,不过几秒,她又回看冥,眉目淡淡,似在请示。
冥对她点了点头,女人清冷中带着担忧了嗓音响起:“小姐身上的伤是皮外伤,看着恐怖,想要痊愈也不是难事,但……”
“但什么,你快说!”程野心急催促。
“小姐有心病,除非她肯自救,否则,就算是再精湛的医术,也无法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女人心忧地说出自己的判断,对冥微微颔首后,转身离开,回房间继续捣鼓自己那些至臻至贵的药材。
窗外冷风呼呼,夜空微暗,气氛有点凝重,恰如程野此刻的心情。
未待他从这种荒凉冷沉的心情中释放出来,又闻皇甫爵厚颜无耻令他忍不住作呕的话。
“默默,默默,我爱你,对不起……”
“你闭嘴!”苏默震吼出声,声音尖锐,似要将天花板吼裂。
男人这张嘴啊,甜言蜜语说起来,就跟不要钱一样,爱恨来去自如,都不用时间过度。
“默默,再爱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皇甫爵苦苦哀求着,卑微到尘埃里的模样令人瞠目结舌。
“皇甫爵!”苏默将自己不断起伏的思绪稳定下来,皇甫爵恍然瞥见她深藏眸底的淡漠,心中不安的浪潮,一阵高过一阵。
苏默开口:“你当年绝情地送我一身囚衣,让我身陷囹圄,尝遍\u0027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u0027的绝望,如今,你竟要求我再爱你一次……”她目光摄人,“爵少,我是人,不是没有感情、不会感知七情六欲的机器!我承认我曾经无比虔诚地爱过你,可现在,我,不爱了。你赫赫有名的皇甫大少,我苏默,爱不起。”
那些被他按地磕头鞭打砸地而出的鲜血,混着泥泞土地上的雨水,淌成凄怨的汪洋。
人不自爱,天自惩之,爱不起便不爱,这辈子,她的情爱之路已然结束,剩下的日子,每分每秒都在寻仇,仅此而已。
苏默的一字一句,字字诛心,句句剐肺,自她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眼都精准无误地刺扎在皇甫爵的心脏上。
“你现在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爱吗?苏默,你在撒谎,你不是不爱,你是不敢爱,一害怕就将自己缩在龟壳里不出来,你的性子,向来如此。”皇甫爵如若看透一切一样,神情凝重,言辞激烈,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相信他在苏默的心中,一直有一席之地。
苏默对皇甫爵的激动感到惘然,浮云遮月、纷扰晦暗,她对他还有爱吗?
她叩响心间紧闭的大门,她扒开那密不透风的心墙,一眼望去,唯有恨,“爱”一字,孤影不见,什么时候不见的呢?
也许是在某个尚未察觉到的时刻,她对他的爱已随着身上不断增添的伤疤而逐渐消散。
她与他,自她被迫踏入监狱的那一刻起,自一人为护她而丢失了生命的那刻起,就注定了此生只有恨没有爱。
因爱生恨也好,因怨生恨也罢,归根到底总归是恨罢了。
从前觉得恨很累,现在只觉恨得无所谓,只要不是爱,一切皆可。
需要争辩吗?
苏默垂眸默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