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弓着腰，以一种极其艰难的姿势将顾丽放在副驾驶上，嘴角绽放出一抹带着苦涩的笑意，用手轻轻地撩开顾丽嘴角处被血浸得黏在脸上的头发，给她系好安全带后，道：“坐稳了，不要乱动，我带你回家……好好听话不要乱跑，我带你去找季姐……”

她转身便坐上驾驶座，正要关车门时，冥赶紧挡住，心疼地望着她，似哄浅眠易醒的婴儿般，柔声道：“默儿，下来，让哥哥来开，你带着顾丽坐后面，好不好？”

苏默摇摇头，拒绝了冥的好意，她悲痛地回看顾丽一眼，道：“此去山高路远，这是我与她最后的相处时光，还望哥哥不要干涉我。”

“默儿……”冥还想再劝，苏默这个状态，他实在不放心，若真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此生恐追悔莫及。

苏默亦知冥之所忧，为让他放心，只能再次说道：“哥哥，我们不乱跑，我只是想带丽丽回家，京都阴冷，我不想让她待在这里，一分一秒都不想。”

京都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她们不过是来了一日，便无辜丧命于此。

“你按下中控锁把后座的车门开了，哥哥不干涉你的行为，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后面。”冥退而求其次，苏默此刻的状态不对劲，她必须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

“哥！”苏默不依，不曾有动作。

预料之中，冥不觉惊讶，不再说话，低身越过苏默，直接去按中控锁。

苏默并未阻止，眼中流淌过暴躁之色，待冥起身去拉开后座车门时，她闭了闭眼睛，心中低喃：“哥哥，对不起！”

随即，一踩油门，“轰”的一声，如离弦之箭，疾驰而飙走。

“默儿！”冥毫无防备，冷不防地被甩开，晃荡几下方才站稳，不过几秒钟，苏默已彻底离开众人的视野。

“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程野用力地踹了冥一脚，失声低吼。

两人快速上车，顺道喊了罗叔，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季少风时，他与夜非已步至车前，正要上车时，季少风对失魂落魄的毕凌擎道：“顾丽是在你眼前死的，而杀她的人，此刻就在你面前，要不要替顾丽报仇雪恨，你自己看着办！整天将爱挂在嘴边，可千万不要做出令人耻笑万年之事。”

夜非已上了车，伸手将他拉了进来，道：“无情无义，你跟这种人说这么多干什么，浪费口水！”

“轰”的一声，绝尘离去。

不过一天时间，事情便变得如此不可控，苏默万分后悔，如果她知道她孤胆去京都会造成顾丽的死亡，她想，纵是死在半路，她都不会踏进京都半步。

数月前，她送走了以命护着她的季露，数月过后的今天，她亲眼看着唯一挚友在自己面前身亡。

人生之事，十有九悲，上苍不曾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