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落，苏默无声低泣，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渴望道：“哥，丽丽以前最喜欢吓我了，这次是不是也一样，她只是生气我一意孤行去京都，想借此来吓我，她等会儿就醒了，对不对？”

冥不忍看她眼中的殷切期望，回头看了一眼车内无意识地歪头至一旁的顾丽，其胸前的黑色枪口是那么得明显，干涸的血迹在阳光的照耀下洇出异常诡异的红色光芒，与她白得死寂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想欺骗她都做不到。

“哥，她只是睡着了对不对？”此刻，她甚至不愿意用“死”来描述顾丽眼前的状态。

“默儿，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努力活着才是对逝者在天之灵的最好慰藉，顾丽……”冥轻柔地擦干她的眼泪，“应当不希望看到你如此作贱自己。”

“哥……”苏默崩溃大哭，脸上是无法面对的悲痛，她紧紧地抱着冥，自责愧疚之感袭来，口不择言：“死的为什么不是我，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默儿！”冥低吼，将她拉至眼前，目不斜视地瞪着她，“不可胡言乱语！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哥哥会疯！我们兄妹好不容易才团聚，妈妈还未找到，答应哥哥，不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好吗？”

“妈妈……”苏默眼中有些茫然，随之渐渐有了神色，见冥的眼中布满红血丝，眼袋下一片青黑色，浓烈的愧疚感狠狠地压弯她的腰，让她不得不点头应道：“好。”

冥露出一抹稍纵即逝的笑，宠溺地刮去她眼角处的泪水，道：“去吧，带顾丽回家，我们送她。”

苏默重重地点头，强装坚强地将顾丽抱起来，看着她再也不会欢笑的容颜，轻声道：“丽丽，我们回家了，默默答应你，再也不乱跑……”

一步一个脚印，回家的路明明就近在眼前，看着却又格外遥远，好似永远走不到尽头一样。

她将顾丽抱回自己的房间，轻柔地为她擦去身上的脏污，旋即将人放在柔软的大床上，为她穿上干净白亮的衣服。

她趴坐在床边，抓着顾丽的手，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从相识至她锒铛入狱，一件又一件，事无巨细地说着。

终于，她趴在床边呜咽出声，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孩那般，嚎啕大哭。

她是如此得舍不得她，她们还没来得及好好告别，她们还有那么多的计划尚未实施，她怎能如此忍心撒手人寰，遗留她一人孤单在世。

她们志同道合，她们惺惺相惜，她真的好想陪着她一起走……

可她不能，她还没替她手刃仇人啊！

该死的人都还好好地活着，她若就此离开下黄泉，无颜面对季姐，亦愧对她。

虚掩的门口，人影叠叠，苏默假装无察觉，起身给顾丽盖好被子，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好丽丽，别走远了，等等我，不要让我找不到你们，人世阴界，我们说好了要永远不分离，你不许言而无信！”

话落，她再次抱起顾丽，朝着门外走去，这一次，她们真的要说再见了，她挚爱好友至亲闺蜜，从此在人间消失匿迹，归隐于无妄的虚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