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苏默终于推开了车门,却神情恍惚,以致身体有点虚弱地踉跄一下,可她并没有去扶能够稳住她身形的车门,反而任由自己摔倒在地,恍似在自我惩罚。
倘若痛她能够让顾丽起死回生,纵使痛至万劫不复之境地,苏默也会毫不犹豫地咬牙咽下这苦楚,只可惜,人世间已流淌过的时间永不会倒流,正如长江黄河之水永不倒退回溯一样。
故而,一切假设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虚设,一切幻想终将是幻想,永没有实现的一天。
苏默的手狠狠地扎在沙砾上,自我折磨着,直到长满茧子的掌心鲜血横流,她才善罢甘休,颓丧着站起来,往副驾驶座走去。
途中,晃眼见冥几人面色压抑,一动不动地站在不远处,内心竟没有波澜,只因此刻,她的心与思悉数给了顾丽。
她不懂,那个以往喜欢黏着她的人,如今怎能冷冰冰地坐在车上不下来扶她一下,爱情会消失,友情也会吗?
她不再爱她,那便换她来爱她可好?
拉开车门,正要伸手将顾丽抱出来时,后知后觉感应到了掌心发出来的刺痛感,低头见满掌心的血,微愣,瞬间将手缩回,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本就不干净的衬衫上用力擦着。
沙砾入掌,重力划过。
不过片刻,苏默掌心间的皮肤便变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可她全然不顾,似感觉不到这疼痛般,又似在以血洗肤,只是使劲地揉搓着。
冥看着,拳头紧握又撑开,努力克制着自己逐渐暴躁的情绪。
转身入车内,目光快速扫射,最后定格于消毒水与纱布上,快速拿出,冷着脸走到苏默面前,一把拽住她的手掌,直视她掌心那触目惊心的伤,气得青筋暴起。
顾丽突然身亡,他感到很遗憾,可这不代表他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苏默自残。
苏默想将自己的手收回,冥紧紧抓住,冷斥道:“别动!”
话音刚落,苏默挣扎得更加起劲,冥冷瞪着她,低声怒道:“苏默,我说别动!”
两人相认以来,这是冥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可见,苏默自虐似的行为确实将他气得够呛。
苏默被吼得身体哆嗦一下,一时呆呆的,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连冥用消毒水给她的掌心消毒都没有多少感觉。
薄薄的一层纱布将她血肉模糊的掌心彻底覆盖住。
冥上下翻转着她的掌心,随后放下,又抓住她另一只脏兮兮的手,一鼓作气,用消毒水将它擦干净,抬头对她道:“死者为大,顾丽是个爱干净的女孩,用脏兮兮带血的手抱她,不合适。”
苏默眸光顿变,意外地看着冥,冥顺手理了理她乱糟糟的头发,道:“去吧,把她抱回房间,帮她把身上的脏污都洗掉,让她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