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澜将脸埋在渴望多年的胸膛前,嚎啕大哭,那哭声哭得人心发慌,恍似要肝肠寸断才肯罢休。
“别哭了,爸爸会心疼。”萧越束手无策,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头,希望此举能够给她带去一些安慰。
然而,语言的贫乏无力在此刻达到顶峰,他的安慰之言不仅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反而加速了萧倾澜积攒多年委屈的喷发,嗷嗷哭的声音绵长悠远。
萧越彻底没法,只能放弃挣扎,任由萧倾澜将鼻涕眼泪悉数蹭在他干净的衣服上,不言不语地等待她将情绪发泄完。
太过伤心,萧倾澜哭得整个身体都忍不住抽搐。
哭声渐渐停歇,罗叔不忍看着她哭嗝打个不停,眼泪向四周搜寻着,随即将人才自己身上拉开,向墓前的酒杯走去,是苏默带来祭拜二人留下的。
萧倾澜此时正如惊弓之鸟,萧越的一举一动都能够引起她极大的反应,见萧越突然往一边走,若被人狠心抛弃的小孩,神色落寞阴沉,头狠狠地低着。
然,不过片刻,便喜出望外。
萧越将酒递到她跟前,她茫然无知,迟迟没有伸手接过,萧越道:“拿着啊,看我干什么!”
萧倾澜眼中茫然不减,意识像是被人隔空控制了一样,萧越说一句,她动一步,伸手将尚有半瓶酒的酒瓶接过,却迟迟没有半点动静。
“喝啊。”萧越催促着。
萧倾澜“哦”了一声,猛灌一口,下一秒,直接喷了出来,辣得再次飙泪。
她皱着脸,赶紧将酒瓶塞回萧越的手里,用手不断在嘴巴旁扇风。
萧越看得十分错愕,闻了闻瓶口,只觉酒香,见萧倾澜反应如此之大,带着疑惑轻酌一口,酒是美酒,对不常饮酒的萧倾澜来说,度数确实是高了一点。
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当注意力被辣意吸引时,萧倾澜的哭嗝竟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
沉默之色渐渐在两人之间晕染开,相隔多年,跨越重重困难,父女终相认,连随处飘飞的微风都为他们欢欣,风意渐起,卷扫着四周,随即卷起一片片树叶。
多年未见,明明应有很有话要说,却犹如近乡情更怯那般,两人相视无言。
最终,还是萧越开了口,他道:“走吧,爸爸送你回家。”
“家?”萧倾澜突然面色大变,情绪两极反转,冷笑一声,相识之喜渐渐消散,埋怨之色逐渐晕于脸上,她看着容颜不曾改变的父亲,道:“有家人的地方才是家,你说的家,是京都一夜没落、从世家大族除名的萧家,还是京都的贺家?”
“倾澜,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胡闹,爸爸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不要任性,好吗?”
“任性?”萧倾澜慢慢咀嚼着萧越的话,刹那恍惚,竟觉得这人当真是好无情,她找了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相认,最终得来的却是一句伤肺剜心之语。
亲人之话,最是伤人,外人之伤只伤身,亲人之伤直伤心,朝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