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老师家里告辞出来,中间有段小路,俞文华是一个人走出去的。
这个时间点路上虽有灯,但沈老师因不喜强光,所以挂的路灯也是昏弱微暗的,一眼望过去视线并不十分明朗。
她一步踏过去,面前忽然投下一片暗影。
一个留着寸头的瘦弱男人一脸阴诡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他手里,干瘪清瘦的掌心中,一柄仿美式72手枪,洞口正黑黝黝地朝着她的方向比过来。
俞文华一瞬间,背心都凉透了。
但她维持着不动如山的神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恐惧到慌乱无措。
那人枪口对着她,子弹早已入膛了,他却猫捉老鼠一样,戏耍般看着俞文华。
见她怔愣中连话都说不出口,他还玩味般对着她笑了笑,
“俞总,别来无恙啊。”
说着他就枪口一转,由刚才对着她心脏的方向,调转成正对着她的眉心。
“扔掉身上的手机,以及所有能和别人联络的电子产品,乖乖跟我走,”
他阴森地对她笑,“记得千万别出声,
不然让第三个人听见这儿的动静,今天,下一个时刻,就是你俞大老板的忌日了。记住了,啊。”
俞文华沉默着,她攥着手心,极力在保持冷静。
她按照他的指令,一言不发地跟着他从另一条小路上拐出去,上了路边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
这面包车已经很旧,座椅破到坑坑洼洼了,后座有一个还坏到已经被拆除了。
车牌一眼看过去就是假的。
车里有一股劣质皮革和汽油混合的呛鼻气味,还有人在密闭的空间中待久了之后,呼出的那种久之不散的浊气。
俞文华站在车门边时被他狠劲推了一把,她膝盖一软,被推进脏兮兮的车厢里。
后边拆的已经只剩一个座椅,她还没来得及掰住那个椅子爬起身坐好,前边车已经发动了。
面包车摇摇晃晃,一脚油门开进无边无际的寂静夜色里。
周围很黑,俞文华勉强爬起身,透过漆黑的车膜看出去,
这条路上连个路灯也没有,遑论什么能给人留下印象的标识路牌。
她在脑中快速思考着应对的策略,可无论心有千方百计,前面开车的那人,却连她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因为车开出去一会儿,他就已经从手边的副驾驶上捡了一卷黑色的封口胶带扔给她说,
“自己拿胶带把嘴缝上,咱们以前做生意也打交道了那么久,我是知道你的,
你这个人,一张嘴实在过于巧言令色,太善诡辩,你不闭嘴,我担心你会让我开车分心。
我进去的太久了,这么多年没碰过车,都生疏了,你打扰到我开车,耽误我送你下去见阎王,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俞文华于是顺从地自己拿胶带粘住了自己的嘴。
手没有被绑住,他很自信,俞文华身上但凡能联络外界的手机,随身电脑,都被他要求扔到路边的荒草堆里了。
车里虽然破旧,但却干干净净的,连个能反击的趁手工具都没有。
唯一的一捆绳子在副驾驶的脚下。
可挡风玻璃前就是他已经上好膛的枪,但凡她敢去抢那个绳子先下手勒死他,他就敢立刻在车里回身开枪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