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师温和儒雅的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平静从容,他身上有高干家庭出身的贵气,却没有他们的傲慢和盛气凌人。
相反的,他像一汪沉静的泉,只是平静注视就能让任何人感到心安。
沈老师把她接进家里,矮几上茶已经沏好了,到俞文华的手上,刚好是能入口的温度。
他盘腿坐下递给俞文华一杯茶,见她接过去一口气喝的一滴不剩, 不由得就笑,
“傻姑娘,这么忙就不来了,我一直在这安稳住着,你闲下来了抽空再来坐坐也无碍的,何必这么紧赶慢赶,把自己累的渴成这样。”
俞文华捏着空茶杯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个时间的确不早了,一早烧完纸,被俞家众人纠缠了好一会儿,
从村里出来又和她同母异父的姐姐在路上聊了半天,中间还吃了好几个粗粮豆包,一路上国道高速都没怎么停,紧赶慢赶才在晚饭太阳落山之前到了沈老师这里。
就是想早点看完沈老师,好连夜回家的。
其实本来也不用这么赶,明天再回去也没什么事,反正出来也才一两天。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会儿就是着急忙慌地想回家。
说来也是奇怪了,以前和荣沣各自忙公事,有时候十天十天个月出差在外不见面,也没有现在这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看来真是温柔乡里太醇厚,她想就此一醉不起了。
跟沈老师又要了一杯茶,喝完听他关怀了一会儿她的近况,又问及她的身体,俞文华一一答了,
沈老师又仔细观察了她一番,确定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才放心下来。
聊到最后时,他语重心长地说,
“你能时长来看我,我心里感念你的这份情谊,也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教过那么多孩子,没有成就也罢了,有了名望权利的,大都不跟我来往了。
就是来看我,也是各藏心思,无非想借我家的权利,在官场上帮他们一路青云直上而已。
唯有你一个,这么多年,安安静静,什么也不求,每次都是看看我,聊几句,自己又回去了。
当然我知道你现在自己成就已经足够高,也完全不需要再借我什么力。
可是,就是因为你不需要,我才更要跟你说这句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背负着沉重的过往,你走起来不会轻松的,恩情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你要背负着这点恩义一辈子,何其艰难?
况且我那时给你的,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只是尽了一个师者的本分而已,你不需要这样感激我,也更不需要怎么回报我。
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这话从前俞文华一样劝过小章,可轮到自己身上,她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可怎么说呢,身负深恩终成仇,那是畜生才能干出来的事。
俞文华说,
“沈老师,您别有心里压力,我做什么,唯心而已。
我来看您,我也是自己心里放松,也能有一时半刻的安定,您就别剥夺我这点快乐了吧。
再说您也就比我大个十几岁,所以我一直拿您当我的兄长的。
这么说是有点不敬,因为一日为师本该是终生为父的,我却偏偏拿您当我的兄长。
可是,我就是想。”
她一直这样的,主见极强,认定了什么就会一直去做,轻易还完全不会改变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
沈老师心里明镜一样,他也只能无奈地笑说,
“傻姑娘,我劝不动你,也只能由着你了。
不过能做你的兄长也是我的荣幸,咱们那时候遇见,可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上天注定我们的人生有交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