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捕头看着书生似笑非笑,“怎么?小子?喜欢她?”
那书生瞬间红了脸。
郑捕头只一声嗤笑,抬手整了整腰带道:“良籍?良籍好哇!买得百花楼花魁一夜千金散,买一孤女回家做妾不过五十两买妾钱!”
“你!”春兰瞪大了眼,满眼难以置信。
“怎么?”郑捕头瞥了眼书生,眼神放肆地上下扫视着春兰道,“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这算是报恩了吧?虽说我不过是一个小吏,但也算半个官身,你不过一介孤女,当我家良妾,那也算得上是抬举你。”
书生气急,“良妾亦是奴,你报得哪门子的恩?!”
郑捕头乐了,“孤女而已,我这又包吃又包住的每个月还有月钱。你们读书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身似浮萍满世孤零’?我这可是给了‘浮萍’一个家啊!”
春兰终是没能受得住,脚一软跌伏在地,泣不成声:“我三岁识字,九岁作诗,还未及笄便随着家门学着打点门铺,哪料这战起……父母兄弟皆去……”
她呜呜地哭着,“我不过一介女流……这乱世……终是沦落到那般境地……屈辱半生好不容易出了那无边苦海,只求余生安稳,郑捕头何苦将小女子逼至这般苦地……”
祁预眉头皱起,看向那郑捕头的眼神不太友善。
姓郑那叫一个油盐不进,“你这么优秀,那咋地?指着我能娶你做正妻?不说家里有一位呢,就说她给我生了孩子我也没理由让她下来让你上位啊,我的春兰姑娘。”
春兰咬了咬下唇,“为何我就非要嫁给你?!”
“咋?春兰姑娘?你是有婚约了嫁不了还是身上有病嫁了之后不能伺候人啊?”
这是明晃晃地说春兰脏了,直叫这前花魁姑娘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我可以娶!”那闷头书生满目坚毅,“我可以三媒六聘娶春兰姑娘为妻!”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疯狂起哄:“英雄出少年呐!”
祁预疑惑:“为何说来说去还是嫁人?”
扶风看他一眼但笑不语。
春兰瞥了眼那书生桌上冷掉的馒头,倒是跟祁预“英雄所见略同”了。
她满脸泪痕,满目凄苦,“为何春兰一定要嫁人呢?这世上为何没有女子自己的活路?!”
“不过垂纱弹曲,一日也能有一两碎银。”她眸光破碎,“我能站着挣这钱,又何苦去躺着求那嗟来食?!”
言之灼灼,情之切切!
只感动得了她自己跟那五谷不分的书生。
哦,不对,得再加一个——祁预。
周遭商客纷纷瞥了眼在柜台后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掌柜,对着朗月敬了一杯茶的那人更是嚣张地笑出了声。
“花魁姑娘。”他话一出口,美人就开始蹙眉,他悟了,于是改口,“前花魁姑娘……”
倒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平不了这美人眉间“川”,但逗得众客乐。
那人问:“你可知我商队中粗使一月下来不过四两银子?”
春兰张口欲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