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启山的话,看到赵启山的表情,梅琴知道,赵启山是从心底里放松的,她感到宽慰,她可以尽情表演,演出什么样的剧本,都不会对赵启山产生大的伤害。
但梅琴还有一点点失落感,她想发挥影响力,能够帮一下赵启山。因为她能帮助赵启山,或者是赵启山在她的帮助下,渡过了难关,她会有成就感的,这点成就感的机会,赵启山也不给她留。
梅琴作为女人争强好胜的欲望,被赵启山激了起来,她想找出赵启山的小毛病,只为敲打一下他,眼前这个曾经爱过的人,现在仍然想去爱的人。
赵启山的态度,也激怒了老姜。在老姜看来,是赵启山贪了,但自认为隐蔽得挺好,赃物藏得巧妙。但雁过留痕,只要做了坏事,总要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我就不信找不出来。
本来,老姜准备尽量满足梅琴心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来的路上,老姜已经感觉到,梅琴认识赵启山,或者赵启山已经托到什么人,跟梅琴打了招呼。但听到赵启山是梅琴的老情人,感觉梅琴对赵启山旧情未了,心中一股醋意上涌,因为老姜也喜欢梅琴。尽管他知道,打梅琴主意的人太多,根本轮不到他,这个曾经的梅琴部下,但谁能挡住人的醋意呢!
既然你赵启山不识时务,老姜总算找到理由,整赵启山而不是因为吃醋。这样,不存在对梅琴可否交待过去的问题了。今天早晨,双组长的任命,也给老姜提供了自身底气。
老姜仍然冷笑,“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天先到这里吧,我们走着瞧!”老姜拿出组长的派头,想主导对赵启山的审查。
梅琴对老姜的做派感到不舒服,但也知道,现在双方耗下去,也确实没有必要了。
现在,从线索源头开始追查吧。
出了审讯室,开始找孙福生,但找不到他了。
找不到孙福生没关系,那些汉奸有名有姓,顺着孙福生提供的名单找就是了。
第一家,开局不顺,对方矢口否认给赵启山送礼。老姜使出浑身解数,威逼利诱,打着国民党中央执委会的旗号,逼着这人承认。
“你承认了,既往不咎,我们可以帮你摘掉汉奸的帽子;你若不承认,汉奸的帽子不但要戴着,可能还会加重,你参加伪满维持会,就可以定性为汉奸,怎么定,我们的意见,各级党部不敢不听从。”
梅琴几次制止老姜这样说,但最后发现都是徒劳的。
看到老姜如此疯狂,梅琴有点担心起来,感觉事情已经失去自己的控制,这两个组长方式,给老姜充分表现空间。
梅琴无法扭转形势,只好让小吴做好每次谈话记录。
让众人没有想到的,这人在被老姜多次威逼利诱后,竟然说出给张秘书送礼了。并把张秘书怎么登门造访,怎么给他许愿,从他这拿走什么东西,来找他几次,每次的时间,介绍的清清楚楚,让梅琴哭笑不得。
梅琴走到第二家,就碰到了孙福生。
这家人看来忌惮孙福生,再加梅琴是中央派下来的调查组,没两下就交待了细节,说是赵启山给了两个地址,他按地址送的古董,还说他只是个商会副会长,一辈子做生意,当然,是跟日本人做生意。
老姜不失时机立即问细节,知道收东西的是两个女人,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妇人。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漂亮的女人,她好像就是军统的人,那派头,唉,不说了!”说到这女人,商会副会长直摇头。
这个漂亮女人的话题,触动到梅琴内心痛处,她想知道情况。在所有人心目中,那个漂亮女人,一定是赵启山的情人,甚至是即将结婚的未婚妻。
“你怎么知道她是保密局的人?”梅琴听出这人用的是“军统”,而不是现在的“保密局”名称。
“和她聊天,一直讲军统打鬼子,除汉奸,还有炸飞机,烧汽油库,还说她也参加了。”
孙福生一撇嘴,“烧油库只有两个人,她要参加了,我去哪里啦?”众人笑了起来。
梅琴心里别提多难过了,努力安慰自己,赵启山那是找一个藏身之地,娟子牺牲了,自己又不在东北,赵启山也需要人来安慰。但又一想,赵启山早就知道她与张新白分开了,娟子牺牲后,他要再找一个女人陪伴,也应该去找自己呀,怎么找那样一个没有城府的人。梅琴开始心神不宁,浮想联翩。
那边,好像老姜在问:“赵启山怎么把地址交给你的?”
“地址放在笔记本里夹着,笔记本放在桌上……”然后去做什么事情等等,梅琴根本就没有心情听了,脑子里乱糟糟的。
老姜问:“这两个地址在哪儿,你还能记住吗?”
那个副会长:“这我需要找一找,我收好了,好像放在哪个抽屉里。”
这时孙福生拿出两张纸,“先别急着找,你看是这两个地址吗?”
副会长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对,没错,就是这两个地址,这地方原来都住着日本人。”
老姜冷笑:“狡兔三窟,我们就去起赃吧!”
孙福生道:“他现在被关押着,还有几家,把资料弄全了,一起来,省得他嘴硬又耍滑头。我给那些人都打过电话了,他们在等我呢。”
“那好,我们抓紧时间!”
为了不走散,梅琴上了孙福生的车,孙福生亲自驾车,让原来的司机,开老姜,小吴坐的那辆车。梅琴坐在孙福生旁边,后排挤了三个队员。
“这个漂亮的姑娘是谁啊,孙队长,你知道吗?”后面的队员问孙福生。
孙福生回答:“赵启山做事很诡秘,他和那个日本女人多少年了,在娟子来东北前,两人就扯上了,我们行动队谁知道?”
“对啊,当时咱们赵队长深藏不露,那个日本女人嫁给山田,赵队长就娶了娟子。还别说,赵副站长,当时的赵队长,从那日本女人身上,搞了不少情报呢!”
梅琴真感觉雪上加霜,伤口撒盐,这又出了一个日本女人,赵启山在东北有多少女人?难怪在武汉见到自己,赵启山没有一点冲动的感觉。
梅琴又一想,不对,那时自己不仅是张新白的妻子,还是日本特务、汪伪政保局重点监视的人。
“咱们副站长也很绝,和那日本女人还有一个孩子,结结实实给山田扣个绿帽子。”
“副站长不是说,那个小孩是烈士的遗孤吗?”
“那谁知道呢,我看那个小孩像副站长。”
“那个日本女人长得很好看,你们注意到没有,那个日本女人像谁?”
“像谁呀,我没看出来,只感觉漂亮。”
后排座的人嘻嘻地笑了起来。
有一个嘴快的人,脱口而出,“你说像梅组长呀!”
声音虽小,但都能听清楚。
梅琴正待发火,孙福生先怒喝道:“住口,你们不想活了,乱说什么,敢开长官的玩笑,谁再说一句,我崩了他!”
梅琴的心全乱了,她突然想离开这里,不去看赵启山众多的女人,不去看赵启山。
下一家也很简单,在孙福生和老姜一唱一和中,也交待给敌产清查会的人,送了三份礼,两个地址,送得极贵重的东西,第三份,给了张秘书。
两个地址,一个年轻一个年老,年轻姑娘是赵启山的女人,这也是大家一致的看法,老妇人应该是陶站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