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莫姚氏的指点,右边的棺木是莫川的。
许县令让手下的人,用铁锹撬开那口棺木的棺盖。
棺木在地下埋了十几年,早已经腐朽,不费多大力气了,就被撬开,一股陈腐的气味立刻散发出来。
陆荣拉着江稚鱼退后,掏出帕子帮她捂住口鼻。
许县令等那味道略散了散,忍着凑过去。
只见棺木中露出的头骨黑漆漆的,身上包裹着看不清颜色,和尸液混合粘连、腐坏的衣物。
身上的骨头不用看,就看头骨的颜色,就算完全不懂的老百姓,都能看出那颜色不正常。
那伞飘到近处,里面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哭声方起,伞重新躁动起来,少年尖利的声音又响起来,“我杀了他,别拉我,让我杀了他!这老东西他该死,我要杀了他!”
伞又来回晃动起来,显然是伞下的母子二人在拉扯。
众人想着那莫川才十几岁的少年人,还没长大成人就和母亲一起被害死,也是真够可怜的,难免都有些戚戚然,。
许县令往后退了几步,指指棺木中的头骨,喝一声:“莫远,你自己过来看看,你告诉本官,什么死法能让骨头变成那样?”
“把他押过来,让他看,让他亲眼看看!”
莫远拼命摇着头,挣扎着不愿靠近,神情有些狰狞扭曲,口中嚷嚷道:“不能怪我,都怪那个老头子,他都六十岁了,又娶回来一个十几岁的妻子,我儿子都比她要大,他丢不丢人啊,那么大年纪了,老不要脸!”
他一边挣扎,一边流泪,状若疯癫,“一把年纪了还起色心,哪怕他多纳几个妾呢,我都不管他,他偏偏要三媒六聘把人娶回来恶心我。这也就算了,第二年竟然还给我生了个弟弟,还没我孙子的年龄大的弟弟,这都叫什么事啊!”
“就那么个小东西,是不是老头的种还说不清呢,将来却要名正言顺跟我争家产,老头的东西本来都是我的,凭什么要分给半道来的小野种?我不杀他,还要让他长大吗?”
许县令厉声追问:“所以你是认罪了!”
莫远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惊醒了一样,脸上瞬间惶恐起来,往后倒退着,大声道:“不是,没有!我没杀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不是我杀的!”
“事实俱在,你还敢狡辩!”许县令喝一声,“把他捆了,押回县衙!本官就不信了,事实俱在的事,板子一上,还能不招?”
许县令带来的人立刻把人扭住,干脆堵了嘴巴,免得他嚎叫吵闹。
“那我的孩子呢?”一名妇人的声音凄厉地嘶喊出来:“莫川是可怜,我的孩子就白白死了吗?”
众人看去,都认出她是那位被吓死的花家栋的母亲。
花家栋的娘脸上都是泪,神情癫狂,伸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往伞下砸去。
“你被人害死了,你可怜,我的孩子做错了什么,要被你害死?你这害人精,活该被人杀死!”
愤怒悲伤之下,她也顾不上对方是鬼魂,顾不上害怕了。
石头穿过伞下,掉落在地上。
伞往后飘了点,伞下传来少年弱弱的声音,“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跟他们一起玩,没想到他会那么害怕,拼命往窗户外钻,我想拉他的,拉不住……”
花家栋的娘哭得凄惨,“你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吗?你都死了,你不知道自己看着多吓人,不好好在棺材里待着,偏要跑出来吓人。可怜我的儿啊,我儿才十四岁啊,他招谁惹谁了!”
她哭着,突然起身,往江稚鱼的方向奔去。被刘大往前一挡,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