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的事!”莫远嘶声大喊,眼睛不敢往那边看,只是大声辩解:“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妖孽,不是……不是……”
到底是心里有鬼,没敢说出莫姚氏三个字。
莫远话刚说完,那伞裹挟着一股风,向莫远扑去。
却在距离莫远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然后伞剧烈颠了起来,一会儿偏向左,立刻又偏向右,像是伞下的人在激烈拉扯。
伞下传来少年尖锐的声音,“我要杀了他,别拉我,让我杀了这畜生!”
挣扎间,一张脸从伞下探出来,青黑的皮肤包裹着头骨,唇色也泛着不正常的黑,双眼显得格外大,只有眼白,没有眼仁。
这张脸只暴露在伞外一瞬,就被阳光灼伤,一缕黑烟在额上冒起,那张脸瞬间扭曲,神情狰狞又痛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迅速被人重新扯进伞下。
这一幕转瞬即逝,却让看到的人无不骇白了脸色。
许县令离得近,下意识身体往后仰了一下。
莫远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旁,眼睛瞪得老大,一颗心险些跳出胸膛。
别人不知道,他兄弟死前他是见过的,的确是他的兄弟没错。
心里虽然惊骇到极致,但此刻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杀人,想大声辩驳,却又不敢,抖着唇,一句话说不出来。
那伞重新飘回远处,女子的声音再次从伞下传出,“小儿性子冲动,吓到大人了,实在抱歉。”
许县令余光看到上头坐着的陆荣和江稚鱼,两人神情未变,淡然得跟庙里供奉的菩萨似的。
他也赶紧清清嗓子,重新坐直身体,尽量让声音放平缓,“无妨。莫姚氏,口说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
“有!”莫姚氏道:“我母子双双被莫远害死,心有不甘,所以下葬前在莫家闹了一阵,莫远害怕了,请了个道人到莫家作法事。但那道人本领不行,做了法事也拿我们母子无可奈何,我们夜夜闹得莫家不安宁。”
“莫远本来就嫌弃那宅子里接连死了三个人,嫌不吉利,被我们一闹,就想搬家。道士就给莫远出主意,说搬了家也会被缠上,既然已经准备舍弃那宅子,干脆把我母子的尸骨葬在后院算了。”
“在棺材板上刻了锁魂咒,院子四角藏了锁魂符,这样我们的魂魄就只能被锁在那院子,再也无法出来作闹。”
“莫远听了道人的话,半夜偷偷拉回两口棺材,里面装上石头,装作我们母子二人,葬入莫家祖坟,然后把我们胡乱埋在后院。”
许县令点点头,道:“也就是说,你们母子的尸骨还在莫家老宅的后院,若挖出棺木开棺验尸,就能知道莫川的死因?”
莫姚氏道:“我儿被人毒害而死,尸骨都是黑的,只要挖出来一看就知道。我们母子不介意棺木被挖开,只要能还我们一个公道。”
许县令看一眼惶惶不安的莫远,“你还有什么话说?”
莫远不敢看许县令的眼睛,只把头重重磕在地上,“大人,小民冤枉啊!都是没有的事,什么请道士,什么刻符,都是没有的事。小民多年前搬家,只是因为家里接连死人,那宅子风水不好的缘故。”
他手抖着,不敢往后看,反手指着后面,“那两个,也不是小民的家人,他们一定是什么妖孽出来作怪,望大人明察!”
许县令站起身,“好啊,本官是要好好查查,莫家老宅后院有没有埋尸,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转向陆荣和江稚鱼,拱手躬身,“下官这就带人去莫家老宅,您二位要一起过去吗?”
陆荣扭头看江稚鱼,“要去吗?”
江稚鱼站起身,“去看看棺木上的符咒。”
陆荣才起身,当先往外走。
黔州刺史和陆都尉等人都忙跟上去。
官员们一动,跟着的随行人员也动了,加上听到消息来看热闹的乡民,乌泱泱几百人一起往莫家老宅而去。
到了地方,许县令让人押着莫远,由莫姚氏母子带路,去往后院。
花里长带着乡民,各自背了铁锹锄头过去帮忙。
莫家后院比前院更要荒芜,正值夏日,草木繁盛,后院的草长得老高,几乎无法落脚。
花里长带了十来个村民,按照莫姚氏指的方位,把通往那一片地方的草踩倒,踩出一条道来,让人能够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