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容貌在此时多少有些招人妒恨。
多少贵女自进门时一双眼珠子便黏在宁烨桁身上动不了,俊美无梼的世子早已被当作合适的夫婿人选,眼下见俩人正眉来眼去,心中醋坛子顿时便是打翻了。
“听闻亦姝妹妹落马卧床数日方愈,眼下还是少些饮酒为妙!”
说话女子正是平荣郡主,历来看不顺眼裴亦姝:一身俗气装扮,自个贵为亲王嫡女都未如此招摇过世,她不过是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凭什么?
“不劳郡主费心,劝你少吃些甜食,以免塞了牙齿!”
裴亦姝懒得再跟她计较,只甩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托腮幽幽望着门口,估摸着时辰。
“安国公府上到底没规矩!”愤愤不平的平荣郡主吞下最后一块绿豆糕。
“郡主莫要同姐姐计较,姐姐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关心郡主的身体而已!”
郡主瞧了一眼静若幽兰的裴月蓉。
一袭紫鸢翻边素衣,外罩一白色貂绒大氅,衬得人愈发地清新脱俗。
平蓉郡主心情顿时平顺多了,“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模样嘛,虽只是安国府二房嫡女,却比某些人要矜贵。”
听到二房嫡女之时,裴月蓉心头一紧,微不可察地绷直了身子。
“二殿下到!”
魏凌霄面带笑意缓缓走来,端的是一派温文尔雅。
静若幽兰的女子与他对视一眼,立马心领神会地低下了头。
裴亦姝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弧度,好戏似乎要开始了。
不时皇后便来到了主位,宴席便正式开始。
温文尔雅的二皇子举杯为母祝寿,演绎了一番母慈子孝。
酒过三巡,不甚酒力的二皇子已是酩酊大醉,被人扶去寝殿歇息去了。
二皇子醉倒,宾客微醺却还意犹未尽,裴亦姝身边的这株幽兰也有了雅兴,连倒了三杯酒要撮合郡主与自个姐姐化干戈为玉帛。
裴亦姝眼皮一掀,猝不及防地抓过裴月蓉皓白的手腕,“妹妹这双手生的可真真是好看!”
“姐姐谬赞了!”裴月蓉吓得心头一跳,强装镇定地缩回了手。
三人举盏相碰,裴亦姝笑意吟吟地饮了酒。
恰时有宫人一闪而过,平荣郡主方才送到嘴边的酒便被人撞洒了。
裴亦姝赶紧后退躲避,还好心拉了自个妹妹一把,还是未躲过这无妄之灾。
这时有宫里管事嬷嬷及时出现,要领裴亦姝去望月阁换一身衣裳。
裴亦姝“呔”了一声,“妹妹的衣裳也湿了,也随我去换了罢。”
裴月蓉的眼神不经意地与嬷嬷交接,微不可察地朝她点了点头。
自作孽,不可活。
裴亦姝心底冷笑,眼底尽是冷漠。
这一幕却被宁烨桁尽收眼底,羽睫下掩着一双清凌黑眸,让人瞧不出情绪。
新月如钩挂在疏斜枝丫间,鉴月湖水光粼粼。
裴亦姝本对宫中地形十分熟悉,也知道这望月阁在何处。
望月阁临湖而建,距离坤宁宫不过就小半盏茶的功夫,里面设置了专供人休憩更衣的厢房。
到了地儿,领路嬷嬷一拐弯却忽然没了影。
倒是解决掉了一个麻烦。
“领路的嬷嬷怎地不见了?”
裴月蓉说话间忽觉脚下虚浮,呼吸似乎也变得急促起来。
“许是偷懒耍滑头跑了!”裴亦姝解下绯红大氅给她披上,啧了一声,“妹妹素来身子弱,可是着了凉!要不要去寻太医瞧瞧?”
裴月蓉眼神迷离,有些瞧不清人,脑子却还清醒,听到要请太医便连忙推辞。
“妹妹小心脚下!”
裴亦姝扶起裴月蓉,推开那挂着红绸的朱漆大门,笑意愈浓,“倒是走的有些热了,妹妹怎么不随我进来?”
“月蓉换衣时不习惯有旁人在!”裴月蓉只觉着身上冷一阵热一阵的难受,不觉话里已带了颤音,赶紧转身打开了另一扇门。
裴月蓉方才进门烛火便熄灭了,还意识到有人一把抱住了自己。
想要反抗却全身滚烫丝毫挣脱不得,甚至想要更多。
瞧着隔壁房间熄了灯,裴亦姝方才在屏风后换了衣裳,然后从窗户口翻出去,一跃上了屋顶。
却撞见屋脊上立着一个男人,一袭月白锦衣,身量欣长,背脊挺拔。
宁烨桁?
男人懒洋洋地抱着手,“在下方才帮了姑娘,姑娘打算如何报答我?”
居然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个的身后,裴亦姝断定此人轻功定是在她之上,更加笃定这西南王世子不简单,却无端令她想起了另外一人,微微蹙眉道:“不知世子爷要我如何谢你?”
男人冷峻的眉头微挑,似乎颇为认真道:“姑娘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裴亦姝嗤笑一声,“世子说笑了!”
“姑娘不愿意?”世子爷漫不经心,继续道:“我这样的人能够为姑娘稍加利用岂不更妙!”
裴亦姝心头一颤,这毫无厘头的男人似乎能轻易举洞悉她的心思,自个确实有过想利用他的心思,
“夜里风大,姑娘不冷吗?”宁烨珩拧着眉头瞧了她一番,似有恼意。
一件玄色外袍已披到肩上,裴亦姝有些猝不及防,想丢还给他,却被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扰了心思。
“姑娘似乎已在戏里,这热闹还瞧吗?”男人一跃落在廊下,昏黄交错的光影下,凌厉分明的面部线条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裴亦姝落在后面,沉默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旁逸而出的枯枝被灯火烙上影影绰绰的阴影,落在人身上,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切。
似乎那抹火红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此人与静夜坊会有干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