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力夫退下后,宋行止面色晦暗的去了书房。
梁安在此等候多时,满腔的不平全写在脸上。
“主子。”
宋行止坐在案桌前,随手翻着积了几日的公文。
知道梁安憋了很久,便也开口问道,
“这几日,齐王都在做些什么?”
梁安从京都时疫开始就受了宋行止的吩咐,盯着齐王府的动静。
“主子身有异样,让属下去传令时,齐王确实拿出了主持大局的气势。”
“可做法并不能让百官完全臣服。”
“嗯?”
宋行止拿起朱砂笔,将案桌上一份份公文上的狗屁言论一一驳回。
唯有一份加急的公文,宋行止迟迟未下笔。
梁安继续道,
“主子昏迷前已经言明,将因鼠疫而死的尸体拉去焚烧,防止尸体久放,传染更多人。起先齐王已经同意,可尸体的其家人闹到齐王府,称必须将尸体入土为安。”
“中郎将得知后,已经派禁军前去镇压,可齐王下了死命令,不可伤任何一名百姓。”
“但是那些百姓非但没有领齐王的情……反而闹的更加厉害……将齐王府正门后门,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导致齐王寅时去主持朝政,都得……”
“从王府翻墙而过,乃至住在宫中,没有再回府。”
后面的话不用梁安再说,若非宋煜不够果断,一直派人安抚其死尸的家人,妄图通软手段来治百姓的暴动,耽误了第一批尸体的焚烧,时疫的情况还可以控制的再好些。
宋行止一言不发,这种时候,仅用软的去安抚,不外乎会适得其反。
越是百姓慌乱没有主心骨的时候,越要朝廷拿个强硬的态度和立场来。
恩威并施,手腕强硬,在混乱中维护应有的秩序加以整治,才是一个君主正确的做法。
“齐王昨日和今日,去见了君主两次。”
宋行止瞥了他一眼,“情况如何?”
梁安不敢隐瞒,“太医署的十余位被召唤去了太和殿,只有荆太医和其他二位太医在着力于京都时疫。”
“太和殿……恐怕……就是这两日的事了。”
宋行止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表示自己知晓了。
给宋煜的这次放权,令他很不满意。
他自小所信奉和诵读的那些贤良为君之言,只适用于盛世。
可大礼这些年……
表面强盛,实际上已经从内里开始腐朽。
外有边疆危乱四起,周围附属国虎视眈眈。
内有皇权争斗,康德帝服用丹药一心延寿,宋煜羽翼未丰急于上位,太后一介女流一心效仿女皇乱政。
这种激流涌荡的时候,再用一颗君子之心治国就未免太过幼稚。
宋行止垂眸,看向案桌上江北刺史呈上来的急报,称几日前江北天降冰雹,春耕与百姓住所被大肆破坏,急需朝廷拨款赈灾。
内心忽而生出一阵烦躁之意。
他将公文合上,对着梁安说道。
“送去齐王府,让他看着办。”
宋行止将公文扔给梁安,他已经对外界宣告自己“病入膏肓”,哪里还有精力处理这些公文。
又交代了些事后,在书房独自坐到华灯初上。
直到王府小厮将汤药送至书房前,
“主子,该用药了。”
宋行止听到房门口的动静,才有所动作。
他起身,理了理身上因久坐而有些褶皱的外衫,吩咐道,
“将汤药送至偏殿,就说……本王拒绝服药。”
“这……”
宋行止皱了皱眉头。
“让你去便去。”
穆弦思回房后,穆少虞和宋长欢早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