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月,连带着穆府都格外忙碌。
喜服的最终成衣和尺寸终于在八月初六这日全然完工。
穆弦思看着绣工精细,灿烂夺目的婚服,只觉得满目讶然。
她在房内与这件婚服单独待了许久,不禁想象宋行止身着与她相配的婚服高拜天地,是何等的场面。
八月初八,云开日见。
朱雀大街上,早早排了两队禁军站位,十里红妆,礼乐齐鸣。
百姓围在禁军后,争相观摩京都乃至整个大礼最庄重盛大的典礼。
百十位宫人提着红灯开路,鲜花瓣撒满了朱雀大街,三十二人抬着轿辇,随后跟着百官,自宫门口浩浩荡荡的往穆府而去。
红帐缠绵梳妆台前,一方铜镜衬映出一美人儿的影来。
葱白的指尖捏着手里的玉如意,正缓缓呼着气。
身后的穆老太太正在为她梳着发丝,说着吉祥好意头的话。
穆弦思听着祖母的细细叮嘱,目光垂了下来,今夜心情紧张,她压根就没睡着。
宋行止怕是个料事如神的,昨日早早就派人来给她送些他亲手做的点心,并附言让她别紧张,压压惊。
她看着桌上那盘精致的点心,只羞赧的回了个书信,让他别小瞧人,不就是嫁个人而已。
可真当妆台前堆满了上妆的钗环,祖母替她梳完了发,又换了上妆的尚宫来替她净面时,她的心又开始突突跳了起来。
穆少虞弃了平日冷冰冰的甲胄,已经身着锦衣在门外踱步了。
今日由他亲自将穆弦思背出穆府大门,送上宋行止来迎娶的花轿。
他并非是怕穆弦思上妆慢,误了吉时。
而是内心一股不想让妹妹就此离了家,做了宋家妇的莫名焦灼情绪在作祟。
直到房门“吱呀”一声从里侧打开时,他的心才咯噔一声,沉入原位。
作为兄长眼中的穆弦。
手持玉如意,立在房门前。
一袭华贵婚服,眉目如画,如火般的红唇比平日里艳了些,衬的她平日里莹白的小脸,平添了几分妩媚之色。
但正红色的内衬,金丝锈线无一处不精美,外罩一身玄色金凤长长的拖尾吉衣。
更别提那繁琐华丽的凤冠,又给她增添了几分庄重。
穆弦思只惊叹于婚服的精美和额头超重的头冠,也没发觉其他的异样。
穆少虞沉默半瞬,终是在礼炮轰鸣声中,将穆弦思背出了庭院。
穆弦思伏在兄长的背上,回头望着穆府的众人。
穆老太太用帕子抹着眼中的泪花,冲她摆摆手。
穆弦思的眼眶也有些微红。
她看向穆光旻,却见一身深紫色官服,虽是眸光复杂,但脸上也透出明显的不舍。
往前抬了几步跟着。
二房五房也站在院前,纵使一家人之前有些不齿,但大喜的日子,也没人触霉头。
穆少虞走的十分缓慢,从穆弦思的院子到穆府的正门,按照他平日里那般大刀阔斧的步子,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也到了。
今日他脚下刻意放缓的步调,穆弦思看在眼中。
凤冠沉重又繁琐,她的头搁不到穆少虞的肩头。
只能尽量靠近了些,吸了吸发酸鼻子,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化成一句简单又包含一切的话来。
“二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