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弦思午睡起身后,终是让人将那面铜镜挪远了些,心里才舒服。
随后一连三日,宋行止也只是夜间隔着被子,抱着她安静睡觉。
白日政务繁忙,虽这几日不上早朝,但甘露殿的奏章已经堆积成山,宋行止也只好撇下美人儿个个批阅。
只有三餐必定抽出时间回祈阳宫陪她用。
这番倒也压下了他心中时不时窜出来的那股子躁动。
但穆弦思天真的认为开了荤的男人改性了,便渐渐放松了警惕。
她在祁阳宫足足待了三日未出宫门,觉得有些闷。
宫中没有妃嫔,宋行止只有她一个帝后。
康德帝的妃子被遣散出宫。
颜太后已死,原本居住在深宫的几位太妃和不受宠的公主,也被宋行止挪去了行宫。
除了宋长欢,她找不出第三个说话解闷的人。
但宋长欢自上回从钟楼上被宋煜软禁一回后,性子却没有之前那般跳脱。
她今日来向穆弦思请安,行了个规规矩矩的礼。
穆弦思欲言又止,宋长欢挤出一个笑容来。
“我没事,如今你当真成了我皇婶,长欢打心眼儿里替皇叔和皇婶高兴。”
她言语之间透出来的心境,明显比之前要沉稳了许多,只是与穆弦思闲谈时,神色也不是那般专注,总觉得有心事一般。
穆弦思也没追问,若是她想说,自然也会向她言明。
晚间送走了心不在焉的宋长欢,便是在等宋行止从甘露殿回来用餐。
穆弦思倒也不想这么干等着,找了些事情做。
她执了笔,在宣纸上练起许久未动的楷书。
不过一刻钟时间,贵妃榻前的窗户被狂风吹的吱呀作响。
穆弦思透过窗户往外瞧,殿后被新移栽过来的几棵风铃花树,叶子花瓣此刻被吹落了满地,落在案桌前的砚台里,染了一身墨色。
天色已然提前半个时辰黑了个透底。
远处闪过的紫色闪电让她打了个激灵,瞬间回神。
是要下雨了。
“秋容,”她放下笔,“差人提盏灯同去甘露殿,给陛下送伞。”
秋容想提醒自家姑娘,陛下应当是会坐轿辇回来,但又想到帝后二人情深,姑娘是想亲自去接陛下,便也没开口。
主仆二人的话还未完,外间的雨已然淅淅沥沥的滴落下来。
妙吟去关窗的功夫,廊下的灯笼被狂风吹灭。
穆弦思立在殿前,等秋容拿雨伞的功夫,闪电又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豆大的雨滴砸在祁阳宫的琉璃瓦上,又顺着飞檐汇聚成水流滴落在地。
随后又是一片漆黑的夜。
主仆二人连带提灯的小太监走在廊下。
没走几步,暴雨已经浸湿了小太监的下摆和秋容的鞋袜。
穆弦思见了后幽叹一口气,“罢了,咱们不去了。”
“还是劳烦外头当值的侍卫走一趟吧。”
她们这几个弱不经风的,冒这么大的雨赶过去,不淋湿得风寒才怪。
小太监应下,穆弦思又喊住了他。
“让他与陛下说,雨势太大,今晚就歇在甘露殿吧,不用再过来陪我。”
回到殿中时,掌事姑姑已经摆好了晚膳,“娘娘,用些吧,待会凉了可就不好了。”
穆弦思瞧着外间丝毫不减的雨势,便也坐下吃了些。
用到一半时,殿门突然被推开。
穆弦思执着手中的银筷,闻声抬头,对上了男人那双被雨水打湿却又带着幽怨的双眸。
殿中侍候的人皆是一愣。
宋行止对殿中旁人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