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还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忽的被人掐着下颚被迫张开下巴,接着两根玉指将一刻黑漆漆的药丸送进了陈妙嘴里。
“你!”陈妙睁大着眼还想吐出来,却被一记手掌狠狠地劈到喉咙处,她被这力道打得头往后仰,喉关大开,药丸咕噜噜地顺着咽喉而下。
“咳咳咳!”陈妙想将其刻出来,可惜那药丸入了咽喉后便迅速化成了药汁,木已成了定舟。
“你给我吃了什么!”
“别着急。”顾岚轻淡定地掏出手帕擦手,“一点小毒而已,只要你乖乖地不逃跑,就能每月按时从我这拿到抑制毒性发作的解药。”
陈妙死死扼制住自己的喉咙,不敢再作反驳。
皇宫内。
“陛下,这是南疆给的回复,昨日八百里加急回来的。”
皇上翻阅起那蓝色封皮的折子,看得眉头一拧。
这南疆还真有胆量,竟然应下了要求。
很好,他倒要看看南疆从哪里弄个假货!
李公公甩着拂尘凑到皇上身边,“皇上,虞嫔求见。”
“宣。”皇上立马放下了折子,走得比李公公还快,李公公旨意还没传到,皇上就已经自己将人抱了进来了。
“皇上,急什么。”洛花舞好笑道。
“朕急,舍不得让你等。”皇上轻轻将人放置在软榻上,揉着那双柔软的柔夷,温柔道,“最近处理后宫事务累不累?萧妃那群人有没有为难你。”
洛花舞摇了摇头。萧妃是那群人里最不聪明的,但吃一堑长一智,也收敛了些,手脚都是在暗里动的,至于剩下的人,那才是笑面虎呢。
不过这些洛花舞倒也没和皇帝诉苦。如果连这些事都应付不了,那她怎么管理后宫?
“那就好。”皇上温柔隔着面纱抚了抚洛花舞的脸,“朕打算,将迎接使臣的宴会事宜,交与你安排。”
洛花舞微微睁大了美眸。皇上此举可谓是煞费苦心,要让群臣看到她的能力,若是此事办好了,将来皇上想升她的位份也容易得多。
“臣妾谢过陛下。”洛花舞下了榻下蹲行礼,长长的睫毛垂下,掩盖掉眼里所有的情绪。
如果陛下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知道她的过往,那这份爱还是否存在呢?
她也不敢确保,只能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先享受和贪恋着现下的爱吧。
一道旨意迅速传遍后宫,表面上还平静如水,暗地里早已激起了千层浪。
“皇上怎么不干脆把皇后之位给她!”萧妃气得摔了个茶盏。
天知道她们最近都表现良好,就是为了争这个宴会的安排权。那可是多风光了,一方面彰显帝王对自己的宠信,一方面也让自己的家族沾光。这么肥美的一件差事,皇上竟问也不问他们,就安到了洛花舞头上!
真是什么好处都给了那个狐狸精!
自从那贱人一进宫,皇上都不怎么来她这处了。
萧妃心里急得不行,正好贴身丫鬟巧枝打听到洛花舞出了御书房就往高阳宫里走,顿时喜道,“她一定是不会安排,所以才去请教长公主的。只要我在长公主面前表现好,让她知道我的能力强,那我还是有机会拿下这份差事!巧枝,我们去高阳殿!”
“兰心,赐茶。”高阳坐在高位,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洛花舞也是临时起意来拜访的,见高阳似乎有疲状,心里有些歉意,“长公主可是身体不适?臣妾今日属实冒昧了,还是改日再来吧。”
“无妨。”高阳叹了口气,“人老了,不中用了。你今日来,就是为了那使臣宴一事吧。”
“正是。”洛花舞端坐着,恭谦道。
高阳又叹了一口气,“若本宫此刻还有心力,自会教你,但我现下怕是没那个力气了。我的孙女倒是精通此事,你可以去问她。”
“公主,您睡糊涂了。”兰心在高阳身侧小声提醒道。
高阳愣了愣。是了,府内事务打点得好的是她的亲孙女林锦,不是白子衿。她一时把这两个人混淆了,虽然两人有相似之处,但是怎么可以混淆呢!不过子衿是慕容府主母,想必也不会差,问问也可。
“臣妾倒是会此事。”萧妃在婢女的搀扶下走来,笑盈盈道。
高阳眼里的笑意收了些,“萧妃,你来了。兰心,赐座。”
萧妃行走至大殿中央,十分规矩地行了礼,又规矩地朝洛花舞问了好,才端端正正地在位子上坐下。
“臣妾十岁时便开始帮家里打点事务,学管理之术了,臣妾以为,可以帮到妹妹。”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她的分权之意,只是洛花舞是白子衿那边的人,高阳自然帮着洛花舞。
“萧妃来得迟了些,本宫刚刚才为虞嫔拟定了教导人选。”
“谁呀?”萧妃好奇问道。如果是后宫中的其他嫔妃,那她还可以较量较量;如果是皇后的话,那她估计是没戏了。
“司徒夫人,白子衿。”
白子衿?最近风头正盛的那个白子衿?可她终究不是宫里人,对宫里的事务也不熟悉,怎么能让她来教导!
见萧妃面色变了变,高阳的神色也淡了下去,“萧妃,你若是对本宫的提议有什么意见,只管提出来。”
萧妃惶恐答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以为司徒夫人不是最佳人选。”
“纵使司徒夫人管理内务能力强,但也是限制在慕容府上,而宫内的情况要错综复杂百倍,臣妾以为……”
“有能力的人,在哪都能做。”高阳抬眼威严地扫她一眼,“你若不服,本宫就传司徒夫人进宫,你们比试一番。你若是赢了,便由你辅佐。”
萧妃立刻大喜,以为自己争取到了机会,“臣妾谢过长公主。”
“小主,你看她那个嘴脸。”洛花舞的贴身丫鬟喜鹊偷偷地瘪了瘪嘴,吃了洛花舞一个暴栗。
“谨言慎行。”洛花舞脸色倒是淡淡的,丝毫没有要被分权的忧虑。
她也不知,她这份对白子衿莫名的相信,是从何而来。
不多半晌,兰心便来报,“公主,慕容夫人来了。”
“快,赐座!”高阳顿时欢喜得不得了。她最近一段时间都因为身体不适,不怎么见过白子衿,心里早已是思念得不行。
“祖母。”白子衿直接抱了下高阳,又亲热了一番,才肯落座。
萧妃观察到高阳这番变脸和白子衿这番大胆的举动,心里也是吃惊了一番。白子衿终究也是高阳认的孙女罢了,为何高阳会这般上心?莫非是将对林锦的爱转移到白子衿身上?这白子衿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竟然有长公主的庇护,那这场局,她不是必赢?不行,她得想办法找些人来观局,这样白子衿也不能胜之不武。
可思来想去,她也没找到绝对公平的裁判,若是叫那些妃子过来,又怕她们趁机上来抢她的机会,若叫皇后,她又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萧妃可是不放心,以为本宫会偏袒子衿?高阳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一针见血地问道。
“臣妾不敢。”萧妃自然是不敢承认的,这些打算只能在心里想想算了。
而高阳却没有被她的表面糊弄过去,“不必口是心非,既然你如此担忧,那本宫就派人叫皇上过来评判。皇上一向公平公正,想必你也会心服口服。”
萧妃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好呀,这叫的都是什么人,一个比一个偏心!皇上那心眼,都要偏到天边去了!
不过只要她赢了白子衿,在事实面前,他们也不敢说甚。
很快,皇上也入了座,坐在洛花舞的旁边。而白子衿和萧妃都走上了殿中央设着的两张书案,准备开始比试。
兰心端上了两份一模一样的账本,规定一炷香内谁先得出正确的结果,这第一轮就算谁赢。
萧妃将算盘打得啪啪响,似乎在彰显她的算数能力厉害。偶尔悄悄偷看白子衿一眼,见她连算盘都没用,而是光靠眼看,嘴里念念有词,心里更是得意。
白子衿,你以为你真是林锦吗?林锦倒是有心算的能力,你呢?估计只能整些小手段,东施效颦,让长公主可怜你吧!
原来你就是凭借这样的手段让长公主宠爱你的。
萧妃心里鄙夷,但面上不显。该死!刚刚一打岔,不知道算到哪了!萧妃只能懊恼地回去翻前面的页数。
“公主,她这是……”兰心惊讶道。
高阳也是颇为吃惊,她没想到白子衿也会心算。
隐隐约约的,那个端坐在殿内的人儿,似乎有那么一个瞬间,和林锦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锦儿……
高阳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只能偏开头,缓着自己内心的酸涩。
一炷香还没烧到一半,白子衿已经率先放下笔,将整理好的账本交给了兰心。兰心再端去给高阳看。高阳拿出正确的那本一对,竟发现是毫无差错!
“给皇帝看看!”高阳面上的震惊还未卸下,让萧妃心里一慌,手下也乱了套。
这白子衿该不会真会心算吧!不可能,说不定她只是提前交了来扰乱她的心神。
萧妃的心神已经被彻底打乱了,再一连算错好几个数后,终于把账本交了上去。
只见高阳翻动着册子,忽的停在了一页,也不动了,叫兰心端去给皇帝。
片刻后,皇上道,“朕宣布,这第一局,是司徒夫人赢了。”
“萧妃,你这算数能力还是有待加强,司徒夫人没有用算盘,算得比你又快又准,你这第七十二页的算错了,后面全都错了。”
萧妃被当众指出来,面上也是一赫,低着头应是。
哼!这局也就是白子衿会心算,所以才让她赢了一局,下一局,她可没这么好运了!
“第二局,考验的是二位对礼仪的掌握。”兰心递给二人两张纸,上面有一些题目,正是关于宫内一些事务的安排,如何才能符合礼仪之道。
这道题倒是萧妃的优势之处。她打小就是被家族以皇帝的妃子的目标培养的,这种题目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三两下就答出。令她没想到的是,白子衿竟然也做出来了!
“萧妃,虽然你与司徒夫人都答对了此题,但司徒夫人想得要比你更要周到些,所以此局还是判司徒夫人赢,你可有意见?”皇上道。
“怎么可能!”萧妃心下大骇,向皇上讨来白子衿作答的那张纸来看,当真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就像是在这深宫中住了十几年一般,可以说,就连高阳长公主也未必能写出这么完美的答案!
萧妃看向白子衿的眼里再也没有当初的轻视,而是带着探究。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和萧妃一样震惊的还有高阳和兰心。白子衿是林锦的伴读,这点她们都是知道的,心算一法或许当初林锦教给了她,此事还说得过去。可现在呢?
没有浸润在后宫十几年的功力,是做不到这个程度的,白子衿又怎么做得到这件事?
高阳疑惑着,皇上倒是直接替她问了出来,“司徒夫人,你是如何懂得这么多的?甚至是住在后宫里的萧妃也比不过你呀。”
白子衿早就料到会有人这么问,她不可能说出身份,只能推出自己的前世当挡箭牌,“臣妇先前当云阳县主的伴读时,倒是一起和云阳县主研究过礼仪之事。”
“原来如此。那这比试三局两胜,已成定局。那便是司徒夫人胜出,由她协助虞嫔安排迎接宴事务。”高阳道。
她自是不相信白子衿这番说辞。她自己的孙女自己知道,这种答法的套路,除了她的孙女,无人能做到。她假意相信,并且公布结果以分散皇帝注意力,就是不想让人再追问下去了。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她才失而复得自己的孙女,虽然这其中由头可能不能用她的所学所闻来解释,但只要她回来,活得好好的,那就够了。
高阳心里聚积的病气被喜悦冲去了许多,一下子整个人看起来面色好了些。
事成定局,萧妃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