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阳做常人打扮,自然没将卫茗徵送她的玉笛戴在腰上,而是塞进了扁担挑的箩筐里,这一路上挑着扁担,也没空吹笛。
“坏了,便扔了。”她不咸不淡地回答道,离秋月微微皱了皱眉头,哪能听不出来对方语气里的敷衍,不过也没生气,只是轻声说道:
“如此,走在路上倒是少了些趣味。”
沈飞阳眉头微挑,“你倒是挺会苦中作乐。”
“打发时间罢了。”离秋月扭过头去,不再看她,“毕竟之前宫中无趣,我一直都是靠弹琴打发时间的。”
然而她俩从筑城逃走时,并未戴上离秋月的爱琴。
沈飞阳轻叹一声,想起了初见她时,她干什么事都要讲个得体的做派,不禁摇了摇头:
“你小时候在宫里,没别事可做的吗?”
“我从记事起,除了上太学、每天要被宫中的姑姑教导礼仪外,的确没有别的事可做。”琴棋书画其实离秋月也都拿手,只是她更偏好弹琴一些。
“我能习武,也是因为赫兰奶奶听我弹琴时听出了天赋,才托她的旧友做了我的教习师父。”不然离秋月根本不可能学武的,只是音修杀人不见血,战斗时又极为高雅,父皇才破例准她去学的。
沈飞阳点了点头:“嗯,敢问你师父是哪位武林前辈?”音修在江湖上可不多见,沈飞阳才更在意了一点。
万一赫兰老太婆把囡囡带到了离秋月的师父那里……
“她不是武林中人。”离秋月轻声道:“我的教习师父是一位宗室叔叔的王妃,前几年便驾鹤西去了。”
沈飞阳泄气了,她点了点头,微小的愿望落空,也只能踏踏实实地继续赶路了。
这筑城和武陵,离着乌程少说也有两三千里的路,中间还有无数的崇山峻岭。但武陵往北走到大江边上,却是楚国的旧都郢都城。
沈飞阳没打算带着离秋月往北走,她俩身份敏感,凑在一块出现在郢都就是找死。于是二人直接奔着东边的官路,打算先走到君山去,再找船家去乌程。
坐大船似乎显眼了些,沈飞阳一开始打算做渔民打扮,自己摇着小船顺流而下,但离秋月这细皮嫩肉的,不好与她一同吹江风。
这公主殿下既不会摇橹,也不会做饭,沈飞阳觉得她一个人在船上肯定忙不过来,便只得作罢。
她们二人一路步行走到君山时,都已经过了年关,快要上元节了,君山附近的渡船几乎全部停摆,沈飞阳只得在云梦湖的边上寻了个村落,找了家客栈临时住下。
“这君山七八月份的风景也甚好,倒是个隐居的好去处。”沈飞阳想起自己曾经和蓝沄剑来过这附近,当时虽然在渡船上,她半夜偷偷溜出来,却也能远远地瞧见岸边的芦苇荡和夜间的萤火虫。
只是当时她和蓝沄剑忙着跑路,并未在此久留赏景。如今沈飞阳再到此处,竟然还是因为跑路才来到这里,不免也有些唏嘘。
离秋月却只是看着湖面上雾蒙蒙的水汽,在心中想自己的事情,并未第一时间和沈飞阳搭话。
“我也走累了,我们在此处多待几日吧。”半晌后,离秋月才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