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阿郎好好的,又才刚升了职,何出此言?”
这下老管家更糊涂了,他一路追随阿郎外放,好容易有了回京的希望,怎么又顶戴花翎不保了呢?
难道自己听错了?
“算了算了,”付通判彻底没了耐心,“他们来此,无非是问土地之事。”
顿了顿,付通判继续,“你就直接告诉他们,若对重新丈量土地有疑问,就以官府发布的通告为准。”
“喏,小的这就去办。”
跟随付通判多年,对其的性子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老管家此时深知自己再不能久留,忙干脆的应下。
到了院外,将付通判的话委婉的说了,自然又引得一番热闹。
“好大的官威!来了这么久,就这么打发了咱们?”抱怨的有之。
“不这样打发,难道还请咱们进宅子喝几杯?早没了资格喽。”阴阳怪气的亦有之。
“那可是官,可不是咱们这种人想见就见的,都散了回家好好洗洗,等着官府登门吧。”还有看似劝解、实则挑拨之人......
老管家瞅着眼前犹如菜市一样的门口,对自家阿郎又是一阵忧心:本就不入这些当地乡绅的眼,这下还是都得罪死了呦!
不管百姓及乡绅们如何猜想,潼川府土地丈量于第二日依旧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付通判带着一行人,骑着马,浩浩荡荡的直接朝城外赶去。
而一众豪绅士族坐着马车,紧随其后,这一幕直看的城里的百姓一愣一愣的。
众人很快到了离城最近的一处庄子,庄子里很多百姓还不明就里,都揣着胳膊,呲溜着被冻红的鼻尖,站的远远的看热闹。
周围尽是打闹戏耍的孩童。
农户们还是首次看到城里的官人们到庄子里,而且还是在田间地头。
什么那洁净的官靴上沾满了泥土,也毫不在意。
付通判正要说话,不远处一个圆滚滚的胖子跌跌撞撞的滚了过来。
边滚边喊道:“小的柴家庄里正谢大拜见付知府。”
他喊得声大,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嗯?你认得我?”付通判眸光微闪,“再者,你称呼本官为知府,恐也不妥。”
“嘿嘿,现整个潼川府,谁人不知,唯有付知府执掌一府政事,小的虽处乡野,但城里的大事小情还是知晓一二的。”
付通判观这人虽样貌不佳,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缝,但这双眼睛看着人说话时,却是异常的真挚,让人不自觉的就信了他的话。
付通判心生欢喜之际,脑子还算清醒,摆手笑道:“尔所言差矣,本官只是听郓王令,暂代知府之责,实在当不得‘知府’二字,吾乃潼川府通判是也。”
“是是,通判说的是,是小的嘴误,该打该打。”谢大作势欲打,又被心情尚好的付通判阻止。
“罢了,罢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又转向身后负责户籍的主簿道:“你和谢里正先核对一下庄子上的人口,再对土地所属重新核查测量。”
“通判唤小人谢大即可,”谢大腼腆的插嘴,又壮着胆子解释,“庄户们都是这样叫小人,都听习惯了。一听‘里正’二字,还以为是在叫别人。”
“哈哈,随你就是。”付通判小的酣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