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咎一个人离开了。
宁柏想要十里相送,搞了盛大的欢送阵仗。
声声说着,定会照看好尘儿,请务放心!
白无咎站在皇宫门口,看着欢送的人们,冷漠地眼神斜睨了宁柏一眼:“朕十天会回来一次。大玉,若想平安,照看好尘儿!”
然后,一个人快马加鞭,独自离去。
留下宁柏,在马蹄腾起的烟尘中慢慢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脸。
终于走了一个。
不久,他回过味来,什么?十天还要回来一次?
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上了随行的步辇。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不过,白无咎终于走了,终于有机会无所顾忌地和萧玄承私下套套近乎了,哦不,是一起聊聊天了。
待宁柏到了萧玄承的寝宫,宫人说,萧玄承不在,一早就收拾了包裹,去了九公主的未央殿,可能是要走?
宁柏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匆匆来到了未央殿。
萧玄承果然在,在内殿,在和宁曲尘聊天。
宁柏被清风拦在了门外。
宁柏想着未听闻萧玄承离开的消息,本来就没给他准备欢送仪式,两位女婿,没有一碗水端平,自己本就理亏。所以,此时,自己是万万不能离开的。
于是,就站在未央殿外,等着……
等了半个时辰,宁柏传了椅子过来,坐下等。
等了一个时辰,宁柏传了点心和茶水,吃着喝着等。
又等了一个时辰,宁柏昏昏欲睡,就算是长篇的话本子,两个时辰也该讲完了吧?有那么多话可说吗?
宁柏想传了床过来,又怕萧玄承见到,觉得自己不够尊重。
哎,他真困得打起了盹。
内殿,萧玄承终于有了单独见宁曲尘的机会,怎舍得轻易离开呢?
她就那么安静地睡着,长长的睫毛轻轻地覆在眼下,两颊带着微微的红色。看起来,分明是那么健康,可是,你怎么就不醒呢?
萧玄承将头埋在她的床边,肩膀一颤一颤地呜咽着。
半晌,再抬起头,眼底猩红,床边已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宁曲尘从来没见过萧玄承落泪,他向来是风光霁月的模样,他应是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毫不费力地生活,没有伤痛才对啊。
宁曲尘的睫毛微颤,可惜萧玄承泪眼朦胧,未曾得见。
“尘儿,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守护好临南,让贼人钻了空子,没有守护好你,让你……让你……”
让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下文,他是不忍心说啊……
“尘儿,我该走了,又一次将你一个人留下。但这一次,好在是在大玉,这里有你的皇兄,我也会留下茱萸和清风陪你。待你醒来,身体痊愈,我再来接你回家,如果你愿意的话……”
萧玄承犹豫了半天,颤抖着双手,终究还是握上了宁曲尘外侧的手臂。
瞬间,他的泪又一次滚落。
她竟瘦弱至此?纤细的手臂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折断。
尘儿,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十年寿命,换尘儿从此一生无疾。
在心中默默地说完,萧玄承虔诚地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
以前,他从不信佛,但此刻,他宁愿相信,这世间有无所不能的佛祖,能听到他诚心的祈求。
其实这半年来,他早已明白,这世间的事,不是你努力了便会有结果的;不是你秉承善良和正义,上天就会眷顾你的。
相反,上天对我,太过刻薄。
如果说,上天对我还有一丝善念,那么,就请让尘儿快点好起来吧。
萧玄承的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他一脸肃然的神情,让人不禁动容。
他,实在是,太苦了。
在这两个时辰里,萧玄承一共也没和宁曲尘说几句话,大多时间都在凝视着她,默默垂泪,在心中默默地为她祈祷。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万千思念,可终究还是要默默分离。
只希望,你能好起来!
仅此而已!
你好好活着,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眷顾了!
甚至,哪怕,你愿意随他而去,也无妨!
只要你好好活着,便好!
当萧玄承从未央殿走出来的时候,宁柏正在外面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哐当”的关门声,吓得宁柏一激灵,才瞬间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