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陟彼高冈,析其柞薪。析其柞薪,其叶湑兮。鲜我觏尔,我心写兮。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四牡騑騑,六辔如琴。觏尔新婚,以慰我心。”
一阕催妆诗,惊得一众女眷纷纷侧目,进而掌声雷动。
饶是奈川,也不由得感叹他惊人的辞赋造诣。
看来,谢子规的眼光确实毒辣。
她拍了两下手,再看向身侧时,早已没了人影,她转头甚是惊喜地朝谢皎皎的方向望去,只等看他抱着新娘越窗而出那一瞬的景象。
不淡定的温离,按照厌诃的说法,那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她大着眼睛盯了半晌,等到的却是走在段胥身旁,以扇遮面的谢皎皎。
“原来是临阵脱逃了。”奈川撇了撇嘴,又耐心地等了许久,直到穿过十几个脑袋看到谢皎皎端步上轿,随行的伶人拿着极夸张的姿势敲锣打鼓,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前走去,她这才漠然离开。
还没走到门口,不知哪儿来的疾风扇起她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她不大在意的拂开,再抬头时,入眼是四周男女一张张满是讶异的脸。
“怎么了?”话音刚落,余光精准捕捉到脸旁的一抹黄。
转头,一副硕大的铜锣就立在她鼻尖不到半寸的地方。
手拿铜锣的婢女感受到她的目光,十分心虚地垂下了头。
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站在远处只顾着捂耳朵,还没回过神来的段湘,后知后觉地认出了那个拿大镲的婢女,好像正是她的陪嫁丫鬟砚台。
而后才猛然想起,她之前好像确实有吩咐她,抽空试探一下这个言清小姐是不是真的聋子。
可她记得她说完之后还加过一句话。
——尽量不要引人注意。
可如今……
段湘属于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遇见这么头疼的事,她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开溜。
可还没抬步,就看到了砚台向她抛来的求救眼神。
她就差把“是段湘指使我做的”几个大字写在头上。
随着砚台的视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众人也跟着看到了段湘头上。
一时间,她们的脸上神态各异,仿佛每个人的心头都编排好了一本精彩绝伦的话本子。
段湘紧攥着衣角僵在原地:“我……”
“多谢大夫人关心,”奈川只需略略思索就知道个中缘由,挽出个笑来向她拘了一礼,“不过,我的耳疾不是铜锣敲一敲就好的,有劳您记挂。”
“哈……不劳不劳……”迎着她那不达眼底的笑,段湘顿时冷汗直冒。
奈川最后深看了她一眼,转身阔步离去,只剩下一院子的人小声龃龉,不时还要朝段湘的方向笑几下。
砚台抱紧了有半个自己高的大镲,段湘则很是无奈地抱紧了自己。
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