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栀子是怎么回答她的?
“小月,这世上的好与坏,没人能分清。”
彼时的她单纯懵懂,不解其意,如今想来,却多了几分怅惘。
她说的很对。
奈川面色未变,从袖子里徐徐掏出一个锦匣,匣子里,躺着一枚飞羽簪。
看着这样烂大街的簪子,挑剔惯了的谢皎皎竟然十分惊喜地接了过来。
“这是你亲手雕的?”她摩挲在尾端的飞羽上,奈川则尴尬叩了叩眉心。
“这么明显吗?”不想听她再硬夸她的手艺,经奈川提点,谢皎皎轻松拔出了藏入簪身的那柄短刃。
甫一出鞘,她那颗葡萄大小的眸子就快要放光了。
“是簪中剑!”
奈川及时把住了她意欲摸到刃上的手,“别碰,上面涂了大剂量的迷药。”
“迷药?”她好奇地看着手里的短刃,“为什么不是毒药?”
奈川耐心解释:“因为毒药的发作时间要比迷药的长,我送你这柄藏刀不是让你当暗器使,而是防身用,相比之下,迷药见效快,你也更安全。”
谢皎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木簪重新拼合在一起,在确定吞口卡死后,将它插到进了发髻里。
木簪瞬间隐没在了一众大大小小的金玉发饰之间。
“姑爷到了!”随着看门小厮的一声吼,外面瞬时乱作一团,喜婆重新涌进屋子为谢皎皎做最后准备,奈川隔着轩窗向外张望,看见了一点红。
“皎皎,”奈川略有忧色地看她,谢皎皎则报以安心一笑。
“没事的,我信我哥,他说段胥是良人,那就应当差不到哪里去。”
之后的事情,奈川就没有资格参与了。
她只是站在角落默默看着,看着谢皎皎被谢家与段家的女眷簇拥着,二十六岁的谢皎皎在人前少了几分恣意,多了几分稳重,她拿着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着她们的吉祥话,时不时以扇遮面含羞带怯地笑几声。
奈川却看清了她那不达眼底的笑意。
喧闹声里,一袭红衣的段胥跨过门槛,他比谢皎皎还要小上三岁,头发高束,齐眉勒一条红抹额,并着他胸前那朵硕大的绯色绢花,俨然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很是识礼,在门前三步站定,先是理好衣袍,板板正正地作揖拜会以段湘为首的一众谢家女眷,又在段湘的指引下,赋一首催妆诗。
在段胥凝眉沉思的功夫,奈川轻移莲步,徐徐走到一位熟悉的红衣身旁站定。
在这个院子里除了新郎官,谁穿红衣都会显得突兀。
除了这个衣柜里只有红衣的男人。
她压低声音赞他:“大师兄法力深厚,奈川佩服。”
温离顶着厌诃的脸,四平八稳的颔首,一双眸子仍然直勾勾地盯着段胥。
换言观之,如果今日屋里坐的是九霄,她必定第一个冲进屋子,抱上他就跑。
啊、不过现在九霄块头大了些,就算到那时,也该是他抱起她跑。
将心比心,她很佩服温离的定力,以及他忍着反噬之苦坚强屹立在此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