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压了压睫毛,就要动作,萧淑良却在她即将变卦的前一刻有了反应,她也托起自己面前的小碗,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初月的筷子下面:“多谢千姑娘。”
虽然只是这样小小的一个举动,却将这份外凝滞的气氛缓和了不少,萧淑良吃着初月夹来的鱼,眉眼流转间,多了几分愧疚的神色。
谢皎皎抬了抬眼皮,刚巧捕捉到她这不经意地一点变化,赶忙趁热打铁拿出先前就准好了的浮生若梦,这酒是缈缈乡最有名的酒坊出产的特色酒,每日只供三坛,据说这酒入嘴没有丝毫酒辣味,只是甜甜的花香,但后劲儿极大,传闻中喝倒过无数自称“海量”的好酒人士,所以,对于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萧淑良而言,这酒她只在父兄的面前见过,但未曾尝过。
在谢皎皎的怂恿下,她给自己添了一小盏,然后放在唇上慢慢品着,初月则婉拒了她的好意,不过好在今日谢皎皎意不在此,也就没强求,给她换了一杯清茶来淡口。
竹俏躺在房梁上,时不时地拿余光扫过她们。
萧淑良面上是位大家闺秀中的标杆人物,可没人知道她内里是如何的艰难,酒过三巡,待到初月为她添第五盏酒时,她终于醉醺醺地开始向她们倾诉自己的心路历程。
初月放下酒壶,仔细听着,而同样喝得小脸儿坨红的谢皎皎,却在她越发沉重的口吻里渐渐找回了几分神志。
是的,这当真是一个无比悲痛的故事。
起因也是一次的魁节,这是萧家一年到头唯一一天允许萧家女子出游的日子,她早早就找了隔壁的三五手帕交约好去南郊的七星阁踏青游玩,谁知却在出游途中意外与好友走散,路遇一个樵民,他收了她些好处,将她送回了大道上。
而这个樵民,正是与她相约私奔的那位,萧淑良口中的胡春。
初月垂眸思索着什么,谢皎皎仗着酒劲儿,直问道:“他收了你什么好处?金银吗?”
萧淑良蓦地僵直了脊背,半晌,她才捏着帕子,轻轻摇了摇头。
初月看她手中那方被她蹂躏地不成样子的手帕,轻声道:“我听说,原本与你结亲的那位陆二郎,与你算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她顿了顿,又问:“所以……你并不喜欢陆二郎吗?”
萧淑良嘴唇颤颤,许久才哄着眼睛憋出一句:“陆二哥他……是个好人。”
谢皎皎敲着酒杯,她不似初月这般细腻,想到什么就问什么:“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逃婚?放着青梅竹马不要,非要去找只有一面之缘的樵民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