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亮想到往事越想越有些激动,他怎能忘记,一次在抓捕两名毒犯时身中两枪,差一点就没了命,就是在这次他荣立了二等功,伤愈归队后被提升为正科级中队长。
从此他的仕途开始直线飚升,成为中队长不到一年提为副大队长,在副大队长位置上刚满一年就转为了大队长。之后派出去带薪学习了一年,还在大学三年级时他就入了党,因有了这个基础学习归来后又去上了半年党校,从党校回单位时间不长就被任命为副支队长,接着被调到外市同系统同等岗位工作了两年,再调回清江市局时,就成了局级支队长,警衔是一级警督,二级警司。
到了这个时候,社会上有关人士请吃喝就不算一回事了,单位内单位外给他送礼的人也多了起来,由三五万到上十万,特别是在市区开娱乐城的赵坤乐,那年春节给他拜年,一下就送了张三十万元的贺年卡,他惊讶得大脑都开始飘忽了。但这个时候他还属清醒的,本确实准备退回,可对于以前贫困的他来说,更有对贫困的切肤之痛,看到到手的钱又有些难舍,于是自己给自己找借口:他营业,有惊扰,他派警力平息,之后在利润中抽点儿答谢金是应该的,并未伤及国家、伤及单位,又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俗言说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软,此言可真属真理!由于接受了别人的馈赠,别人自然也要请他办事,这样儿一来一往中,工作难免也就开始慢慢逊色,领导和同志们也逐渐对他有了看法,对上面反映他的问题也多了起来,他的位置上升速度就自然缓了下来。在提升为支队长后的七八年,仅仅上升了一级,应该说是半级,或者说就没有提升,只是变换了个位置,由支队长变成了副局长。从独立行施权力这个角度说,还没有支队长权力直接,实际上他的位置还应该是下降了。
有时候静下来时想到这些,他往往也感到很纳闷,同他晚一年参加工作的郑成功已是清江市公安局局长了,现在成了他的直接上司不说,连他的徒弟、晚他十几年才来市局基层上班的陈洪凯也追了上来,前年冬就成为了刑侦支队支队长。
他想不通啊,难道他的仕途就真的要画上句号了?郁闷之余,听人说城区西北角江边砚山上的普善寺,里面有个老和尚叫普仁,相面是极准的。
于是有个星期天,他开车去了砚山,找到那普仁相了个面。普仁和尚把他的面孔端祥了又端祥,良久,竟叹出一口气,双掌合在一起,说了句“阿弥陀佛” ,退着步就去了里面,再也未出来。弄得他云里雾里,也不知什么意思,从叹的那口气情势上看,估计不会有什么吉祥之瑞兆。回到家他的精神更加萎靡颓唐了。
更有俗言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前年秋的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张请柬,原来是香港人来清江市办公司的蒋佛平举办晚宴,庆祝他的望江公司开业十周年。人在郁闷的时候,像这样喜庆的场面,多半都是愿意去凑热闹的,他当然也不例外,那晚他欣然去了。
没想到这晚市长陈楚秋也在宴会上,把他还安排在了他一个包厢。那一晚清江市政界人物现场基本上都露了面,只是不见书记高勤俭,和市局一号郑成功。更没想到的是宴会结束,蒋佛平还留他单独喝了一会儿茶,除谈了阵天下时事余,奉迎地说以后清江市公安局必是由他来掌舵,还望他对望江公司多多关照外,走时蒋佛平送他到门口才说出了留他喝茶的真实用意,就是请他在他管的市局下属公安医院,将其公司的市场部经理经英的弟弟经求坤,安排进去当医生。这种场面他见的多了,他免不了模棱两可的敷衍下来。
让他意外的是,他回到家,提了对方在临走时,让马仔放到他车上的一袋干海鲜到客厅,让爱人何波看看是啥海鲜,竟发现里面还有个塑料袋,塑料袋里竟有二十万元现金。啊呀,安排那个经求坤的事看来必办不可了!睡到夜里他又仔细想到,就是安排个人到公安医院,也不至于用这么多钱打点或者是酬谢呀,一定还有别的用意。
果然在去年夏天,由他找的公安医院院长,安排去公安医院的经求坤,竟然借他值夜班之便,将刑侦队放在保密病房治伤的仇太灭口了。从那时起,郑成功、陈洪凯他们,及局里领导班子大多数成员对他都有了看法。竟管他在局党委会上做过多次诚恳的检讨,但仍然没有消除对他有看法的阴影。他寻思之下,除非抓到逃逸的嫌疑人经求坤交给局里,或是让望江公司的蒋佛平出来作证,才可洗清他未参予仍何什么交易,或是参予了其他仍何什么违纪违法活动。
他是太急于想洗刷自己,乱糟糟的大脑让他变的很幼稚,竟成为了个莽汉,那天下午下班他竟冲进了蒋佛平的办公室,向蒋佛平要人。蒋佛平开始是微笑的安慰他,见他不买账,脸就黑下来现出了原形,向他摊牌道:一,人不但不交给他,他还必须要保护;二,从他进入他办公室那一刻起,他已经加入到了他的团队;三、他必须要完成每次交给他的任务,用他现有的职务之便,向望江公司提供市局、刑侦队、还有市委、市府,包括上层机关他能触及到的所有内部一切所需情况、信息。
留着碎头的蒋佛平说到这儿,抬手将散到额上的一咎头发抹去头顶,扬手招了一下,一个马仔抱了一个纸箱过来,之后站在一旁。只见蒋佛平抬腿把纸箱踢到了他面前,道:“里面是一百万,是你暂时的活动经费。另箱内还有瓶药丸,拿回去按上面贴的标签要求给你儿子服用。”
“药丸?我儿子服用?什么意思?”他在心里打了个冷噤,不由一步迈到蒋佛平面前,低吼起来。
“你这个爸爸当的真粗心啦!”蒋佛平从沙发前站了起来,来回在地板上走了几步,转身看着他,声音较之他却是平静多了,“你没看到,难道你爱人何波也没告诉你?你儿子曾平这几天发低烧,鼻子还一直流血,难道还不去找其原因?”蒋佛平又在地板上来回走动起来,边走边道:“不过,你们千万不要弄到医院当感冒治啊。”他越发迷惑了,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怒而呆愣的目光追着蒋佛平走动的脚步,见蒋佛平猛转身停在他的面前,声音尖锐而又恐怖的:“明确告诉你,你儿子已神经中毒,只有纸箱里药丸才是他唯一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