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伏在了床榻旁,头枕着手臂,眼角泪迹斑斑,面容凄凄。
“春荷,本宫是不是老了。”
这大半年来皇上来坤宁宫过夜,根本不曾碰过她,要不然她也不会冒然使出这等法子。
钟嫔的大皇子一日日长大,过了年就是六岁,先前她用计陷害钟嫔,虽然皇上并未对外宣布钟嫔降位的原因,但这事是她一手策划,她再清楚不过。
那可是险些伤了康氏孩子,还有给昭嫔换避子药的大罪,双罪齐下,皇上也只降了位份,把大皇子送去太后宫中抚养。
如今到了年下,大皇子请求了皇上几回,面上不悦,可最终还是让他回了生母身边过年。
皇上对大皇子越发看重,她就越发忌惮。
她给康氏下了药,让她思绪不宁,从而疑神疑鬼,加上康氏身边的宫女兰儿是她的人,有兰儿的挑拨,康氏疑心嘉嫔,疑心太后,疑心她们会去母留子,从而愿意相信她,又有成为嫡子的诱惑在,她心甘情愿把孩子给她抚养。
可万万没想到,康氏的疑心病会那么严重,而且思绪不宁狂躁之症简直有疯魔之状,她是按剂量下的药,远远达不到能使人疯魔的药量,或许是康氏自个身子骨弱,症状更加严重。
康氏不中用,突然动胎气早产,皇上疑心是她动的手,偏偏康氏还坚持要把孩子给她抚养,越发引得皇上猜疑。
皇上年后就会把二皇子给其他嫔妃抚养,无论是给谁,给仪嫔还是嘉嫔,还是那病恹恹的德妃,对她来说都是威胁。
她必须得快些怀下嫡子,她一定要有嫡子!
她时而痴痴地笑出了声,那声音就如同潮湿阴暗的房间里刮过的一阵风,令人后背发凉。
春荷轻声安抚:“娘娘您正值茂年。”但她打小就跟在皇后身边伺候,她不得不劝说一句:“娘娘您为何如此呢,皇上一向敬重您。”
“敬重本宫会撤了本宫管辖六宫之权?”皇后反唇讥讽:“今日的宫宴菜肴选了仪嫔列的单子,全都由仪嫔一手操办,满宫的人都知道是仪嫔操持的宫宴,皇上将本宫的颜面置于何地!”
“他今夜离开坤宁宫,本宫今后如何见人!”皇后激动地扶着床榻身子前倾,头顶上的九尾凤钗上的流苏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一把拔下凤钗,掷了出去——九尾凤钗上缀着的流苏坠子珠线崩开,散落一地。
“娘娘!”春荷连忙安慰:“娘娘莫要动怒,皇上这时正在气头上,等过几月,娘娘您向皇上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皇后转过头来:“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皇后尖锐的指甲抓着春荷的手生疼,但她只能忍着疼痛,继续说道:“娘娘,您和皇上年少相识,这是无论谁也比不过的情分,咱们皇上是个长情之人,最是念及旧情,皇上不会怪罪娘娘的。”
皇后似乎被安慰到了,呆愣愣地点头,神情略显呆滞。
可没过片刻,她又一掌甩在春荷脸上:“贱婢!你敢戏弄本宫!”
她的情绪反复无常,重重喘着粗气,怒声:“连你也敢欺骗本宫!”
春荷无力承受着皇后怒火,连她也不禁怀疑,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换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