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小辈,何惧之有?怂包。你有此作为还不是靠着本官?现在本官有事要你办,你就畏手畏脚推脱着不干,本官白瞎了这好心花那么多银两,帮你一家子渡难。何况徐宴之除了能依附临川王,谁会帮他。江琮也不过惜他的才,收到手下办差给自己省时省力,要真治他个大逆不道,谁敢出来替他多说半字?”
“俞,俞大人,微臣知晓您有恩于我,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银两这些微臣会一一偿还。可,可这并非讨得良善的好事,倘若事后被人发现,我们谁都难逃一劫。微臣思前想后,觉得为官不可昧良心,也不能做那诬垢旁人的小人。”
“你是何意?说本官是小人?本官看你现在是在官场上得了志,便想甩了本官,自己承恩誉,受享荣华吧?”
温苑秋路至偏处殿口,见到两个着官袍戴乌纱帽的官员,一老一少。
她细细打量瞧着眼熟,待那老官员有所觉察,转身与她对视时,温苑秋才恍然。
她迎着两人错愕的目光走了过去,两人脚步皆是一颤赶忙后退,老官员白着张脸,立马俯身作揖:“微臣见过霁月郡主。”
他手肘一伸撞了下身旁的年轻官员。
那人藏在袍袖中的手抖动得厉害,连忙往地上一跪,叩首道:“郡主,微臣不愿与尚书同流合污一同垢害少卿大人,是他,是他总借于微臣有恩,撺掇微臣行苟且之事,微臣一心为朝为民从未想要谋私枉法。”
那老臣万没想到事情走向,旋即便沉下脸,瞪着那年轻官员。
温苑秋撇开槐木,独自过去,猝不及防受人一拜,她心下微惊,沉默半晌回揣两人的话。
她看了一眼俞尚书,微笑道:“劳俞尚书照看,前日谢大人提携的女官,办事可还利落?”
俞尚书愣了良久,似是没反应过来温苑秋会突然与他搭话。
他点了点头:“尚可,谢侍郎火眼金睛,女子为官可匹同僚的男子,是不差。”
温苑秋心里暗自冷笑,谢关宁前些日子还就同她道明了,俞尚书可是半点瞧不上罗筱芾的,没少给她穿小鞋。
他满是沟壑脸上,浮着桀骜之色,压根不正眼瞧人。
她心道也对,俞尚书一生走在高处,何时对世族势力低过头。仅她知晓的,谢关宁在他手下都不甚好过。态度一直专治强硬,压根不服谁。
温苑秋视线落在年轻官员身上:“你还是起来罢,俞尚书可瞧不起我这等上不得朝堂的女流之辈,你有何冤屈又有何证据,随我去见临川王,将前因后果一一道去,自然会还你清白。虽说武文不相合,但若知俞尚书在营运什么勾当,强行用武压服,俞尚书可也就说不得半个字了罢。”
她虚扶那人一把,瞧他身板羸弱单薄,面颊也是瘦削的不见多余皮肉。
简直与皮包骨头没三两差别。
年岁看着不比她大多少,却不见朝气,像个没营养又病气殃殃的枯苗。
她将人引走,俞尚书只字未说,背着手弓着身,样子自在怡然。
待出巷口,槐木紧跟在最后。
年轻官员缩着身跟着温苑秋走,踌躇着不敢上前搭话。
见他如此,温苑秋率先开口询问:“我从未见过你,是在哪处任职的?”
“微臣原是在谢侍郎手下当职,后来入职没多久就被俞尚书借口调到了另一个侍郎大人手下。哦,还有,微臣名叫张奉闫,心中一直存了一个事想找临川王说,可微臣人微言轻,怕说了也无人会信。何况王爷鲜少在朝,微,微臣胆小,就算遇到了也不敢搭话。”
张奉闫笑的腼腆,几步追上她:“还好今日遇到了郡主,也算幸事。而且郡主真与传闻中的一样,人美又心善。朝中没有敢说俞尚书不是的人,更何况是女子,郡主当真厉害。”
“传闻?”温苑秋不禁偏头看他,蛾眉微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瞧你挺会说话的,刚才又敢拒绝俞尚书,还说自己胆子小?张大人莫不是与俞尚书串通一气,故意引人至此?”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他连连解释,“那,那是因为瞧着郡主亲切,微臣就多说了些话,郡主要是不爱听,微臣便不说了。”
张奉闫当下便捂上嘴,一边偷偷转眼珠子看她反应。温苑秋看在眼里,别提有多怪异,旋即加快了脚步。
“我兄长在否?”她在殿前拦下一个护卫询问。
那护卫看见是她,连忙闪身让开道:“回郡主,王爷与徐大人都在殿内,应当是商讨阜陵地界的军务事宜。”
她点头应下:“我带个人进去,应该无碍吧。”
那护卫看了眼张奉闫,略有些迟钝的点头:“未佩刀剑可入殿内,不过王爷说官至四品才见,这位是哪来的官?”
张奉闫在旁搓手顿脚,无措的抬眸看着温苑秋。他没说话,那便是等着听温苑秋与护卫解释。温苑秋也不为难人,说道:“也是有要事相告,虽官不至高处,但破例也是能见得的。让我兄长抽空听他一言罢了,不耽误多少时间。”
“是,郡主带来的,属下自然拦不得。”
她没敲门,推开门便进去了。屋内陈设简单,确实不像常住这处的人。迎着面便是松烟香,浓郁的直冲颅顶。
“啊嚏”一身,身后张奉闫打了个喷嚏,鼻音哝哝的说道:“这味道微臣以前未入朝时在先生那闻到过,虽然闻不惯,但很熟悉。”
他这话刚说完,温深时便闪到了门口,冷眼看了张奉闫一眼:“本王不是说了,无天塌地裂的大事不要来找本王,你是哪就任的官吏,有事不会找上头的人?本王可管不了你们文官的事。再不滚出去,明日便等着罢官归田吧。要是有心来充军,也不是不可,只是你这样子,没练几日就会无息存世。”
“兄长别急着赶人走,听我同你解释。”
温苑秋将他推到椅子上坐下,将几刻钟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都跟他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