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竹跷起了二郎腿,用手握住脚踝,点头道:“他是有这个本事,一到武昌就闹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是为了什么?老伯,让你在这里等我,又是为了什么?”
“公子怕你莽撞出事。”费老伯拿出一只碗,给他倒了点水:“将就喝点。”
“我会出什么事?”
“这荆州不比京城,到处是紫星教的人,若知你是周艾林大人的儿子,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记得?”
“你记得,自然也有人记得。还是小心点好。”费老伯道:“公子会去荆州,你去的话就住在四方客栈天字3号房,会有人来带你去见他。”
“老伯,我有一事不明。”周雨竹望着他。
“你是问费约为何死呢?还是问我为何替公子做事?”
“第一件。第二件不用问,琪三自有他的办法。”
费老伯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他会死。我按周大人所说的,把原话带给他而已。”
“是什么话?”
“费约的女儿费小如在七八岁的时候跟着费约上街,费约替人打抱不平,打完架发现女儿丢了。费约后来经常外出就是去找女儿,费小如被紫星教拐到了青楼,结果被人污辱而死。”费老伯拍了拍桌子:“我对他说,他女儿是被紫星教的人害死的。”
“按费约的性格,他该去报仇,怎么就自杀了?”周雨竹不解。
“我也没想明白啊,周大人为此也难过了好些天,觉得费约是他害的,其实关他什么事啊。”
“或许,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周雨竹低声道,这么多年来,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就是要找到杀害家人的凶手,费约的希望就是要找到女儿,女儿已死,他还活着干什么?
坐在客栈的床上,周雨竹盯着桌上的茶壶发愣,他来荆州两天了,按费老伯提供的地址,住在这家名叫四方客栈的天字3号房里,这房间在客栈的后院,独立的三楼一小间,隐蔽而清静。
不能外出。
费老伯再三叮嘱:“到了荆州,你就在房间里不要出来。吃东西让店里伙计送过去,等公子的人来了跟他走。”
他听话,这两天一直在思考着承琪的做法。他想过很多次承琪会用什么方法来清除紫星教,明的暗的,却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方法。
挑拨人心,出乎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一面是亲朋,一面是利益,你选哪一个?一面是利益,一面是活命,你又选哪一个?
琪三,之前真是小看你了。
只是,如此大张旗鼓,也不过是狂风骤雨,“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若不从根子上除了,这样的清扫又有何用?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
如果仅仅通过官府这种手段,承琪不会如此秘密地与他见面。
周雨竹浑身燥热起来,他预感到承琪一定已经查到并且在实施他的计划。
他很快就可以替家人报仇了。
正激动着,他听到有人敲门,立即醒觉道:“谁?”
门外一人沉声道:“白首归来种万松。”
周雨竹知道这是周耀祖“松竹堂”的对联,也是承琪与他约定的暗号。
他低声回应:“鸣琴酌酒看扶疏。”
说罢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中年男子,面容瘦削,身材壮硕,腰间别着一把铁鞭,见周雨竹开了门冲他拱手道:“在下陆毅,奉琪三公子之命,带周公子前往相见。”
周雨竹道:“我见过你。”
陆毅笑道:“周公子好眼力,我从京城一路跟随公子至此,偶尔被你看到,居然记得,厉害。”
“琪三让你保护我?”
“是。”陆毅点头,“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