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整日在这公主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能听说过这些消息。要我说不陛下这就是胡来,再想对付李相也不能在封后的事上胡来啊!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名声,这一弄可不就没了。”
傅白衣端坐在一旁,听许璋在他这狂喷所有人,除了他如今也没人愿意再和自己说话了。
避如蛇蝎,躲之不及。
“这李丞相,年纪这么大了,孩子都没有,也不知道非得在这儿朝堂上杵着干什么,六十岁当皇帝?人家当皇帝传给自家儿子,他怎么着,六十当皇帝,七十去死?他这破样,陛下不对付他对付谁!”
“许璋,这些话说不得。”
“我不怕,你这破地方谁还能安探子?有探子也得被我抓出来。
要我说,这李丞相就该,提着他那一堆钱去江南找个地方了度余生,免得再待下去,落得个不得好死。”
傅白衣周到地为说的起兴的许璋添满酒,许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说:
“这长公主也是,刺杀陛下够过分了,竟然还将我们鎏朝的堪舆图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供各国探子查看。
冬天一到,巴颜族那边的探子就整日的来踩点,真是防不胜防。要我说,赐毒酒可真是便宜她了,就该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越说越气,许璋又痛饮两大碗。
……
“我走了!改日再来寻你喝酒。”
“好。”
“今年春节来我家过吧,我祖母和我娘都很喜欢你。”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越是许家这种愿意花钱买功名的人家,越是高看傅白衣这种的读书人。
从前傅白衣和许家是政敌,不便交好,如今他已卸任为布衣,私交也就无须那么忌讳。
“不了。”
送走了许璋,傅白衣三长三短敲击桌面,叫出来躲在一边的七瓢,放桌上一锭碎银子:
“天冷了,这银子给你,想喝的话也去酒肆打些酒。”
“谢主人。”
如今公主府只有傅白衣和七瓢两人。
刘昭去宫里替傅白衣请辞那日,傅白衣收到了皇帝的最后一张密令,不是查案,不是夺权,是将刘昭的香囊换成皇帝随密令寄来的佛南草。
香味寡淡不易散,闻的时间久了会变得狂躁易怒,时间更久会昏迷甚至产生幻觉,一旦服用便是伤身害体的剧毒,除非提前服用解药否则就是必死的结局。
第一日传来公主弑君被囚大牢的消息,第三日便是公主一杯毒酒自缢于大牢之中,尸体满京城游街示众。
第四日傍晚,傅白衣站在公主府门口等到了游街的尸体,躺在木架上的女尸散发着恶臭,脸上戴着刘昭常带的面具。
可傅白衣认出来了那不是她,没有去问汪行止,他也能确认,因为她脚底上没有一颗痣。
那颗痣在小脚趾上,傅白衣第一次见那颗痣是在洞房那夜,那夜蜡烛换了几次,他很清楚的看见了那颗痣。
再之后,就是冬日傅白衣为刘昭洗脚的时候。
他恨她,她是个恶人。
以为她死的那两日傅白衣问过自己很多次这个问题,她真的该死吗?
至少对他而言,她真的该死吗?
她该死。
可确认出死的人不是她后,傅白衣无意识得松了一口气。
她不该死,至少对他而言。
他是一个灾星,没有害死她。
公主做皇后。
她说的对,这个王朝已经从骨子里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