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番大战后，原本的五千余兵马如今已经不足四千，其中阵亡人数并不多，仅仅数百人，但有大量轻重伤员无法随军，都被接回去安养。

两军交战，但凡维持着军阵规模，伤亡都不会太大。

主要的伤亡在于击败敌军之后的击溃战，光是敌军溃败逃窜的自相践踏便是损失不小，何况被成建制的军队追杀，毫无反抗之力。

真的毫无反抗之力。

而现在，区区四千人马要长途奔袭去主动进攻两万余人的青州军，哪怕上下分析了许久，各营的大小官兵们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搞不懂姜总兵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但命令已经下达，谁也反驳不了。

姜羽斌将伤亡最重的郑江河第五营留下，换了原本防守徐州方向的周卫第四营从境内出发外出。

他独自率领三千将士从云山以外绕行，两军相约共击驻扎沂州境内的一万三千魏军。

行走在路上，姜羽斌依然奔跑在最前方开道，哨骑策马奔腾向前探路，不时前来汇报消息。

楚白锦见他神情忧郁，便跟在姜羽斌身侧，出口询问：“怎么？还在想昨天的事？”

姜羽斌停下了奔跑，在队伍一侧大步走着，为垂着脑袋面露不忍：“怎么能不想？每每想到那些老百姓激动高兴的表情，心里就一阵阵酸疼。我们大军一走，他们不知要遭受何等残忍的对待。”

楚白锦安慰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不妨这样想，你毕竟将他们从煎熬痛苦中拯救了出来，而且他们也已经被组织着前往阴邑，未来还有机会再回来。”

姜羽斌叹道：“唉，我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一回事，脑子里始终在回荡当我告知那些老者真相时，他们的恐惧惊愕的表情……心疼。”

楚白锦忽然探出玉手将他的手握住，继而又十指相扣，认真道：“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大魏朝廷的错！

心疼是应该的，但不要让这种事影响到你，你还要为我们这几千将士的生命负责！”

姜羽斌脚步慢了下来，咬咬牙，一脸请求的望着她：“我知道……我能在你怀里……休息一会吗？”

楚白锦神情一滞，不禁眯起一双明眸仔细打量他，暗暗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不过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反倒是自己在姜羽斌祈求的目光下渐渐红了脸颊，身子滚烫。

“你……晚上吧。”

楚白锦感觉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滚烫，仿佛有火焰在烧，羞涩的撇过脸。

姜羽斌闻言松了一口气，仿佛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谢谢，走吧白锦。”

“嗯。”

军中有不少骡马，除了背负铠甲兵刃之外，还有少数能跟上作战的伤员也被驮着往前走。

全军一夜奔袭八九十里，寻了野地里一处村庄休息。

当地地主还算地道，在村中也没有多少恶名，义军也没找他的麻烦，只是找他买了些肉食，并且严格控制村子进出，明日一早便承诺离开，要他们老老实实的。

小地主被吓得半死，脸色苍白的点头应声，对于义军提出的要求莫敢不从。

安排完岗哨后，姜羽斌绕着村庄检查了一番，稍微慰问下士兵之后，已经是深夜。

他们住在地主家的一处房间里，周围住了不少士兵，还有些人露宿在村子各处，以及借宿老乡家里。

褪去铠甲，在端水洗漱一番，躺在床上的时候，浑身无力，一天的疲劳简直让人连动都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