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衣拿着那方帕子,身子发抖,身体摇摇欲坠,整个人站都站不直,手撑着身后的桌子,眼泪流了下来。
曼仪冲了进来,抱着桌上子义的遗物,放声大哭。
罗衣强打住精神,哽咽着对杨婶说:“婶,请二位到偏房休息一下,叫人去做饭。”
曼仪哭累了,傻傻地抱着子义衣服,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罗衣叫服侍曼仪的媳妇扶曼仪回了房,自己坐在书房的桌子前,泣不成声。
收拾好情绪,罗衣给子伦打电话。
子伦接到罗衣的电话,问:“罗衣,怎么了?”
罗衣调整了一下声音:“子伦,你能现在回家来不?”
邓子伦听到罗衣声音不对:“罗衣,究竟怎么了?”
罗衣怕子伦出事,她知道子伦是多么的在乎子义,自从自己做了那个噩梦后,子伦再也没有睡过一个晚上的好觉,经常半夜醒来,抽烟到天明,他发动一切关系去查关于子义的消息,上海沦陷,死伤不少,消息根本传不出来,浩然也叫人去问,说是情况很是不妙。
前几天,罗衣半夜醒来,不见子伦,她穿衣出去寻他,发现子伦在书房前的桂花树下对月洒泪,罗衣过去,拥着他,子伦将罗衣抱得紧紧地,子伦的泪水湿了罗衣的衣衫。
罗衣对子伦说:“家里出了一点事,你先回家一趟,回来我和你细说。”
子伦脑子转得飞快,罗衣从不瞒他,罗衣压抑的哭声让子伦心痛,他大概猜到了什么,开车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罗衣在大门口等着他,泪眼迷蒙,见到子伦,跑着上前,抱着子伦这才放声大哭。
曼仪一手抱着安儿,一手抱着子义的衣服,声音都哑了:“子义,你说过回来看我的,你还没有见着我们安安呢。”
曼仪拆开子义给她的信,信里写着:“曼仪,你是个很好的姑娘,美丽,开朗,大方,快乐。今早按到通知,我们都需要上战场,为国而战,是我等生来之使命,子义必一马当先。我若回不来了,你不必为我守着,人生还长,安儿交给哥嫂,你再找个人吧,好好过日子,以后都要幸福。”落款是子义。
曼仪是爱子义的,从见着他开始,她就是爱他的,他们的爱虽如昙花一现,子义只给了她一个多月的时光,这一个多月,曼仪觉得是甜蜜和幸福的,她想起子仪说过他是爱自己的,因为爱她才娶的她,她便是满满的满足和开心,子义的离开,犹如抽去了她的主心骨。
邓家祠堂里多了一块牌,子伦罗衣的生命里缺了一大块,曼仪肉眼可见的失去了生机。
天凉了,今年很冷,雪下得早,邓府没有以前的生气,罗衣和子伦话少了许多,幸好,还有平儿,平儿不懂事,不知道悲与愁,围着罗衣和子伦不停地叫着爹娘,孩子的叫声,慢慢将他们拉入现实。
活着的人还得继续。
那天,子伦和罗衣将曼仪叫了过来:“弟妹,这是父亲过世时,分给子义的家产,当时子义在读书,叫我保管,如今子义不在了,这些东西,留给你和安儿,子义信里说了,你还年少,一生还长,叫我们不用拘着你,你若留,邓府就是你的家,你若想离开,我们就是你的兄嫂,随时欢迎你回来。”
曼仪现在话少了很多,以前的欢脱随着子义的离去,全都离她而去,她瘦了很多,扯着嘴笑了笑:“我不要,子义都不在了,我要这些有什么用呢?我什么都不要。”
晚上,罗衣去看安儿,将该分给子义的那份钱,拿给了曼仪。
腊月初八早上,子伦和罗衣的房门被人敲醒,是侍候曼仪的媳妇:“夫人,四夫人不在了。”
罗衣急急赶去,安儿在摇篮中睡得很好,身上有一封信。
哥哥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