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传来湿乎乎的暖意,小小的一团;紧接着,右耳边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堵住了,暖暖的,很贴心的感觉。
小白轻轻的喵了一声,唯恐吓到了陶熙月。它轻轻地为陶熙月打理鬓发,小爪子抱住了陶熙月的头,将自己的头放在陶熙月的腮边不停地磨蹭。
过往的陶熙月是最受不了小白这样卖萌的。每当小白如此这般,她就会把小白捧在手中狠狠的吸。恨不能将小白吸得融化掉似的。
可是今天的陶熙月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小白努力地磨蹭了半天,陶熙月连一点声音都不曾回应过。小白的眼睛湿乎乎的,它不理解一向疼爱自己的主人是怎么了。
它能做的就是不停地重复自己做过的每一件曾令陶熙月展露欢颜的事。
陶熙月此刻心中百感交集。
她甚至有一瞬恨自己为何装睡装得如此自然。
“小月姐姐,我是小兰。”小兰的声音有点哽咽。
小兰是个早慧的孩子,五岁就开始操持一些家务,家中长辈多少有些重男轻女,她本来是很习惯这种现象的。是陶熙月告诉她,女孩子也能有许多成就。一个人的一生不应该以性别来定义,并跟她讲了许多有成就的女性的人生经历。
这就像给小兰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小兰今年已经12岁。在城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已经该上初一了,她还在小学六年级。但这并不影响小兰任何,在她自己的努力和陶熙月偶尔的帮助下,她的成绩突飞猛进。
因为她想要给自己一个多彩多姿的人生,去看遍这精彩无限的世界。而不是困在这山坳里,做一辈子家务和农活。
于她而言,陶熙月就像她生命中最亮的那一束光,为她照亮了未来。
“小月姐姐,我的作文在县里得奖了呢。二等奖哦,你一定会跟我一起开心的对不对?还有,数学赵老师跟我说,如果我这次月考能考出优异成绩,他就免费单独为我和另外几个同学辅导,他希望我们考上县里的一中呢。”
小兰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还有哦,小月姐姐你看,这是我画的画。这是我们的村子,河边捉小鱼的是你,用竹撮箕漏小虾米的是我;游泳的是小川哥哥,这个爬在树上摸鸟蛋的是小乐,他最皮了。你看我画得好不好?”
小兰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比划着。
陶熙月发自内心的感到开心,她一直觉得小兰十分聪慧,嗓音也如天籁,做事还有超出同龄人的细心和详尽的规划。这么一棵好苗子,埋没在农村的活计中十分可惜。
所以她才想改变小兰的人生规划。但她也不好做得过于显眼,怕惹来村中老人们的厌恶。若因此影响到了所有孩子的学习,她的一番好心反而会变成罪过。
如今听到短短几个月里小兰的成绩就有如此喜人的进步,她真的是既开心又欣慰。
可是她不能为小兰庆贺,她只能继续装睡。她感到难过,感到羞愧,为自己的自私而羞愧。
她象一头困兽,在名为仇恨的笼中无助地来回奔走,每次碰壁后的摆烂都会被爱牵着她再次前行;可惜的是,她依然没有寻到出路。她只能在笼中继续奔忙,她想要出去,又每每摆烂。
不断的重复不断的纠结,这令她心上的枷锁与日俱增,她很累,她想要解脱。
她再次重重地给自己的心上插上一刀。
她对自己说:别再害人了。本就是个孤女,何故惹来他人对自己无尽的牵挂?这是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