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姐姐,小兰不知道你为什么生病了。小川哥哥说你陷在了一个长长的梦里,不愿意醒来。小月姐姐,你做的是什么梦?梦里很美吗?是不是实现了你的梦想?小兰好想知道,小月姐姐的梦想是什么?是不是比小兰的梦想更加宏大?姐姐你快醒过来,告诉小兰好不好?”
小兰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这让陶熙月的心里更加难过了。她就算醒着又如何呢?难道她要告诉小兰,自己早已将毕业证书藏在了那个代表自己最重要最难舍弃的记忆的箱子里的最深处吗?
读书,曾是她展望未来最坚实的阶梯。可是自己因为惧怕与人的交集而选择了避世。
然而最可笑的是,避世的选择反而令她自己踏入了最深和最无法摆脱的漩涡,她早已被裹挟其中,除了被动的接受和无力的防御,再没有别的选择。
她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滑下泪水。小兰惊叫:“姐姐哭了,小川哥哥你快来看,小月姐姐哭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惹她伤心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陆川一直守在旁边,他不敢去看陶熙月枯槁的面容,因为自责。其实他和陶熙月一样,也在心中无数次的责怪自己,将对方拉进了这似乎不可见底的漩涡之中。但他比陶熙月更坚强些,所以他能撑住。
刚才他看着窗外想了很多,各种假设和分析。他并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这令他将所有的怒火都归结在了那些觊觎玉泉的人身上。
他厌恶和奶奶一直这样被动的防守,欲除之而后快。他开始设想自己应该怎么做,
小兰的惊呼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他赶紧坐在床沿上去看,陶熙月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逐渐呈现出凶猛的态势。陆川明白了,小月醒着,只是不愿睁眼。
他安抚小兰道:“小兰,你没有说错什么,也没有做错什么。不要瞎给自己安罪名。姐姐一定是在梦里梦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才会哭的。姐姐喜欢吃小虾米,你能不能在河边上去给姐姐抓一点?”
小兰猛点头,连声说好。
陆川嘱咐道:“记着只能是河边,千万别去河中心。”
小兰脆生生的应:“我知道的,河中心危险,那儿也没有小虾,小兰不会犯傻的。我这就去把小伙伴们都叫上。”
小兰风一样的跑了。
陆川对陶熙月说道:“小兰走了,放心的哭吧。我谁也不告诉,好不好?”
陶熙月没有做出反应,只有眼泪仍汹涌的流着。
陆川说:“奶奶说过,哭的时候就得哭出声来,闷着声哭,最是伤身。你的身体已经这么糟了,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我和奶奶想想吧。”
他拉住陶熙月的手,摩挲着她失去光泽的指甲,哀伤的说:“奶奶说我太感情用事。我是个男人,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家族责任,我本该扛起这份责任,让奶奶颐养天年。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奶奶在替我扛着这份责任。我不是不知道这很不应该,也不是想偷懒。我是……”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我是恨我为什么是我爷爷的孙子,我不想继承那个角仙的位子和因此可以名正言顺得到玉泉成仙的所谓好处。因为如果我的存在对爷爷没有那特殊的意义,我想,他根本是毫不在意我的存在的吧。也就不会因为差点失去我,而做出那么极端的,伤害你和你父母的事来。”
抽了抽鼻子,他继续说着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真心话:“你知道吗?我的父母,其实是被蓝瑞霖害死的。这事,奶奶知道,爷爷也知道,甚至是胡小虎都知道。可是他们谁也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