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在打发异人等末流王孙公子,赴他国为质的同时,也把其他国家的尊贵王孙置换到了咸阳为质子。其中,楚国的当朝太子熊完,就被秦王以强大的威慑力,给胁迫来了咸阳,作为秦楚联盟的质子。
楚国王城,楚顷襄王病重,急派亲太子一脉的使者赶赴秦国,迎接质秦楚国太子——熊完归国。
秦国庙堂担心楚王有诈,假借自己重病,实则图谋接回太子之后,撕毁秦楚盟约,转而和赵国结盟,所以不同意楚国的请求。
楚国使者无计可施,狼狈的赶往楚太子熊完在秦国的住处问计,同时向太子禀报楚王病重的一干事宜和楚国国内局势。
咸阳楚国太子府邸,是一座独立的中型官家院落,楚太子享有独立的高档私人府邸和高规格的食禄配额待遇,并配有甲兵日夜巡逻守护,和负责楚太子及一干心腹之人出行时的安全护卫,是秦国“善楚”政策的一贯做法。相比于魏、韩等国的质子,集中居住在秦国位于王宫毗邻,为方便召见和监管而专门打造的质子“监狱”里面,其优厚的礼遇是显而易见的!
楚使到达之后,在熊完面前是痛哭流涕,陈述了楚王病重,盼望太子能够归楚,还有他们一干太子府的老臣们,也是翘首以盼太子能够尽快的回归,以全人子之孝,以安社稷国民之心,特别是威慑觊觎王位的宵小之辈的迫切之情。
听完禀报之后,太子熊完心急如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身在强秦,身边没有可以效死命的一兵一卒,为之奈何啊!
这个时候,随同太子一起质秦、智勇双全的左徒黄歇站了出来。安抚太子的情绪之余,献上了他的锦囊妙计。
黄歇抱拳行礼后说道:“太子殿下,臣下有一计,或许可以解当前之困。”
“奥——左徒快说。”熊完马上来了精神。
“殿下可否觉得,新任秦相,在外名为张禄,却实则和我们之前的一个故人长得——很相似?”
“你是说,是和一个魏人?”熊完在脑海里迅速过滤着,马上就定位到了一名魏国小吏身上。
“殿下好记性。臣下也觉得张禄,像极了之前来我楚国出使的一名唤作范睢的魏人。只不过现在的他位高权重,一时间我也不敢当面询问。于是,臣下找到了秦相的心腹之人——郑安平,在花费了一番周折、豪掷了些许钱财之后,果然,郑安平悄悄告诉臣下,现在的秦相张禄,就是原来的魏国小吏——范睢!”
“对,就是他,是他没错。”熊完很兴奋,接着说道:“我记得,这个范睢,尚在魏国做微末小官的时候,曾经以魏国使者随从的身份,来过楚国。”
“是的,殿下。”黄歇肯定道:“那个时候,太子和臣下尚在楚国,当时他身份卑微,很多臣僚,都没有注意到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都对他置之不理,视而不见!可是,唯独太子殿下能以最贵的身份赏识他,发现和爱慕他的才华,并且单独设宴款待,范睢当时那个激动地样子是涕泪横流啊... ...我现在仍然记忆犹新。我记得当时殿下就以高官厚禄来挽留他,但是范睢却还是以‘男儿当报效母国于危难之际’为由拒绝了殿下的好意。在这种情况之下,殿下不但没有生气,而且更加的敬重他的人品,并且在临别之际厚赠了他很多的礼物和路上的吃食用度。范睢本不接受,于是殿下以结交朋友为由劝说与他,范睢这才收下礼物,并且许诺殿下:‘在不损母国利益的前提之下,范睢当誓死以报殿下的恩请!’后来,殿下来到秦国,当时的相国还是咋们楚人魏冉,不久之后,范睢以张禄的身份也来到了秦国,并且很快的就赶走了魏冉,自己顶上了相位。此后,殿下以高瞻远瞩的圣明眼光,再次用重金结交范睢,他果然耿耿不忘当年殿下的恩情,对于殿下在秦国的一干事宜都是相当的照顾。而且就是在他的建议之下,秦楚的关系更上了一个台阶,并且为殿下单独开辟了居住的府邸,平日里的宴请更是家常便饭。现在已经到了这生死关头,能够愿意帮殿下、或者是能够帮得了殿下的,也只有他了!臣请求殿下,赋予我全权代表殿下的特权,让臣奔赴相国府说服范睢,以助殿下归楚。”
楚太子熊完顿时大喜,欣然应允,并在黄歇临走之际补充道:“只是左徒要切记,既然范睢选择不以真面目示人,那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我等也不能贸然拆穿,自此之后,我们只当他是张禄就好了。”
“太子所言极是,臣下谨记。”
接着,熊完给黄歇许诺道:“在我被迫质秦之际,左徒,嗯——不,是先生,您不顾个人利害,悻然前来辅佐。在我质秦的这段艰苦岁月里,先生又奇谋迭出,不但让屡次的危机都能化险为夷,而且让我在秦国的待遇和地位与日俱增,相比于他国在秦的质子,我们更像是秦国尊贵的客人。到了现在,虎狼秦国终于显现了他狰狞的本性,值此危难之际,又是先生,不惜颜面扫地之辱,不惧刀斧加身之祸,毅然挺身而出,豪气干云,再次为我奔赴险地!先生......今天......就在这,秦人的虎狼之地,我郑重允诺:‘一旦有朝一日,我得以归楚继承王位,定与先生共享楚国!’”
话到情动处,楚太子熊完对着黄歇,就是深深一拜!
当然,黄歇的回拜比之熊完的力度和角度,定然是更大更强一些。顺利的领了任务之后,黄歇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
话虽如此,但在此敏感时期,黄歇猜测此时的范睢,奥,不,应该说是张禄,如果现在他以真实身份去求见,尽管有先前的交情,可弄不好这个张禄,还是会因为秦廷不予放归太子的决定、避而不见!就算是他不报上姓名,相国府的家丁们皆非等闲之人,而且大多都是见过他的,也有很大的可能看出他的身份。所以,黄歇决定,必须是要作一番精心易容,才能冒险去找张禄。
黄歇决定,他就假借楚国投奔秦国的探子之身份,说明有楚国的一干内情要事要禀报相国去求见。果然,在黄歇穿上了他压箱底的楚人服饰,又花了不少的进身之资后,这才好不容易的见到了张禄。
“小人拜见秦相。”黄歇见到张禄之后,直接行礼道。
“阁下为何人?有什么要事必须要见到本相才能说的,这便道来。”张禄虽然破例见了已经易容了的黄歇,但对他此行的目的依然持怀疑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