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低垂着头,因此没看到唐十七眼里的算计。
邓七倒是看见了,但他现在也想知道,这方家究竟是什么藏龙卧虎之地,而且他们是来查案的,所以他根本就不会提醒对方的。
方安开口第一句,就将院内的几人吓了一跳,包括他自己的娘子。
唯一不受影响的,反而是他话里的主人,方田。
“阿翁虽是从军队里逃出来的,可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有关军营里的事。”方案直接将方田的底给兜了出来。
唐十七目光一凝,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个逃兵。
不过,按照方田的年岁算起,那时候各国交战,脱下那身戎装,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每个国家在处理逃兵一事,在细微之处有所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很严厉的。
但是,时隔多年,且又是前朝的兵,只要归顺新朝,新帝仁厚,只要他们没犯过大错,多数人都是没事的,像那些牢里的死刑犯,都被赦免了一批。
更何况他一藏这么多年,没人会愿意花大代价,去寻一个多年的逃兵,无异于大海捞针,到最后很有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唐十七明白这些道理,是因为她就是执行者。
方安是在太平盛世中出生的,很多事情都是长辈口口相传,他哪里经得住吓,见到唐十七就把自家的底给掉了。
唐十七不打算追究方田当逃兵的事,但对这人的事情,倒是来了兴趣,她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可知,令祖当年为何要当逃兵,在令祖的年纪,那个时候跟着军队走,很多人家都因此富贵了起来,难道他不想吗?”
方安嘴角一抽,富贵二字,说得倒是轻巧,可真做起来,又有几个能成功的呢,他每日去酒楼拨算盘,也没见他家账上,多出几两金来啊。
更何况,他家阿翁,是要拿命去拼。
阿翁当逃兵,也不想富贵的事。他听阿耶提过,倒是知晓一些。
方安朝院子附近看了看,住在他们家周围的几户人家,都是关门闭户的,这才松了口气,看来都和阿耶他们一样,去地里干活了,还没回来。
他朝堂屋里看了看,“唐县令,我们能进去谈吗?”
唐十七颔首,“邓七,你就在院子里,帮忙照看一下老人。”
“是!”邓七拱了拱手。
她这样安排是出于好心,万一健忘的老人,突然走丢了,他们眼哪找人去,万一弄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江老夫人就是一个例子。
可落在方安几人的耳中,就有种致命的威胁。
方安和妻子小声道:“你先把孩子带回房吧。”
小妇人看了眼唐十七,得她点头,如蒙大赦,抱着孩子飞一般的回了屋。
唐十七:“......”,一会儿可得挽回一下,她和蔼可亲的形象啊。
“方安,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唐十七的目光在无人的堂屋中流转了一圈。
方安又要下跪,被唐十七制止了,“就这样站着,抬头看看本县说。”
面对面站着,直视那双清澈的双眸,方安寻思还不如跪着呢,那样只是膝盖难受一会儿,现在这样,他是浑身上下,没一处自在的。
方安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阿翁的事,我也是听阿耶说的,他说阿翁清醒的时候告诉他,说这些事,是为了让方家有所准备,万一哪日被人寻上门了,也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