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表面是不能这么说的,一来事还没成,二来那本来是对唐家有好处的,万一传乱了叫人觉得是私心为重就不好了。
当下唐憾儿笑笑先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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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过饭,就坐在窗边上一边赏雨景一边下棋。
樊云起见唐憾儿时不时把目光放在那芭蕉上,笑道:“妻主对这蕉叶爱之入迷?”
唐憾儿点点头,其实她也不是单喜欢这个,花草如美人,各有各的好,譬如说:
樊云起是舒展的芭蕉,但总带有一丝雨中愁情;
阮梅宁是爬藤的凌霄花,热热闹闹的向上生长,又总爱攀附缠人;
阿坤是美艳的夹竹桃,纷繁富丽,但有微毒,用之需小心;
韦阿谣是香喷喷的洁白栀子,远看香白热烈,太近便香浓熏人;
还有当年的黄溪午,像红艳艳然而干巴巴的南蛇藤,是初冬里独自绽放的美,却又过于冷情冷意;
至于辛酉,则集合了各种可食用果树,好吃,滋味多变,但吃多了撑人。
旁的那些,像荠菜花的阿芥,总是自顾自的蓬勃生长,采之做春菜,十分爽口;再如阿笋,像他的名字,竹子经年不开花,但一旦开了,便是轰轰烈烈的落幕,带有几分悲壮的气息。这样一来,用在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似又不那么合适了。
但总归,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唐憾儿早已经喜欢上春有百花秋有月的日子,早不是那个别扭又矫情的少女了。
不过,这话只是在唐憾儿心底里埋着,这时候也不适宜同樊云起讨论别的男子,不然显得自己十分贪心似的,便只按着他的话茬往下接。
唐憾儿对樊云起说道:“我记得幼时家中有本古籍叫做《埤雅》,是宋代什么人写的,‘蕉不落叶,一叶舒则一叶蕉,故谓之蕉’,当时不懂,现在来到南国亲眼见到了,却依然是不懂。”
樊云起笑:“何止你呢?许多人都不知,因为这诗并不是写芭蕉,倒是写的香蕉,这样说来,妻主爱的到底是哪种蕉窗夜雨的风景?是我这里,还是永酽主楼后院?怕不是这些年一直误会着。”
“哦?怪不得。”唐憾儿恍然大悟,却又不明白怎么跟永酽楼扯上关系,“我那后院怎么了?”
“妻主不知道吗?后院种的那几棵香蕉要熟了,别忘了摘下来吃。”
唐憾儿适时的表达了惊讶,才答:“‘梦逐芭蕉雨’,‘窗外芭蕉窗里灯’,因此我自然是爱你这里芭蕉。”
她说着丢下颗棋子,伸手去捏樊云起的手腕,面上表情克制淡然,而心里,其实重重的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