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头一回吧？”她了解樊云起，他是轻易不生气的性子，如今竟能叫人跪着，若不是书太贵重，那就是错了不止一次。

果然，濯童压根不敢正面回答：“少主息怒，奴再不敢了。”

唐憾儿看着樊云起：“是不是之前你只说两句就算了？”

樊云起也无奈：“也不是什么大事，谁知他竟听不进去。”

“说了没有用，跪一跪就有用了？还不拖出去打？！”唐憾儿厉声喝一句。

濯童吓的连连磕头：“少主饶命，奴再也不敢了，奴保证小心谨慎，绝不再犯。”

这种一犯再犯的，就是要狠下心来吓他一吓，不然总也治不好，唐憾儿故意阴着嗓子沉声道：“抬头，我看看你是哪个。”

濯童刚一抬头，就撞上唐憾儿阴恻恻的眼神，立刻又伏到地上了：“少主饶命。”

“行，我记住了，去找袁管事领十杖，隔日到我书房去侍奉，磨磨性子再说。”

被少主盯上了还了得，濯童哪敢再废话，连求饶也不说了，连连应着，爬起来就往外跑。

樊云起看着他的背影，不但没松口气，还颇为烦恼：“黄侍君那里的小厮，别说跪了，他咳嗽一声都能吓住两个，怎么偏我这都是胆子大的？”

樊云起这话把唐憾儿逗笑了：“云郎，小厮是一样的小厮，是你和溪午不同，他的手段你学不来。”

见樊云起脸色不好看了，又细细解释道，“你性情温和，轻易不恼，下人们看起来敬畏，其实不怎么怕你，溪午不同，他面上不显，可私底下有的是手段整治人，又擅长拿捏人心，下人们战战兢兢，不被找茬就不错了，哪还敢主动招惹？”

樊云起想想似乎是这么回事，于是问道：“所以你才让他管家？”

“正是，辛酉心思纯良，性子又躁，压不住人；梅宁只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煽风点火就不错了；阿谣他是万事不往心里去，还时常保不住自己；阿坤嘛，太爱看人脸色，却又偏偏不善看脸色；剩下那个阿裕，哎，不像嫁给我，倒像是嫁给了正君。”

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樊云起忍不住勾起嘴角想笑：“妻主，这话你当我面说说便罢了，叫他们听了要生气的，看起来你个个都宠着，原来心里都清楚着呢。就说黄侍君，他进门时还卑卑怯怯的，闷了好一阵子，好像被欺负了都不敢讲话似的，哪知在你眼里全不是这么回事。”

唐憾儿也笑：“他那时卑怯也是真的，毕竟重回一遭，很怕得不到接纳，可这与他心思深沉并不矛盾，比如你们两个都是学过中馈管理之术的，只是你学的是技术，他学的是手段。”

“瞧你，当面宠着，背后说人有心机，多叫人寒心。”

“我这是夸他呢，自古后宅纷争繁杂，有点心机才活得好，像阿谣那么单纯的，不就时不时被人欺侮？说又不改，还老钻牛角尖，亏的是在你这院子里，要是在梅宁那边，说不定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樊云起更要笑了：“那你就忍心把邓侍君放那儿？”

“阿坤面皮厚，鬼点子又多，憋不着他。”

“哎！”樊云起忽然叹了一声，“可是那样的阮侧君，你偏又很喜欢。”

“梅宁自有梅宁的好，他——”唐憾儿说一半被樊云起拦住了，“好了好了，别再提他们了，我听着不开心。”端方君子樊侧君终于皱了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