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梦京似是思忖了一瞬,才道:“憾儿,我这些年亲身经历你也知道,如今我看透了,情爱都是身外物,子嗣才最重要。”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唐岽的小脸,逗他笑一笑,自己也跟着笑了。
“憾儿,你和阿酉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后嗣的事......阿羽年纪虽小,再过两年也够了。”
这曲里拐弯的话唐憾儿听得明白,无非是劝她和正夫生育之后就把郑丝羽这位“贵侧夫”排在第二位。
唐憾儿不想被他指手画脚,便故意苦了脸:“爹爹,若是以往,我大约是盼着早日诞育孩儿,可自从见母亲为生育不惜伤害自己的身子,我便再不敢想了。”
“这......你母亲那是因为年纪大了。”
“既然年纪大了,还要拼着生育岽儿,爹爹,你当初说过爱她,即便情爱不那么重要,也总归是真的爱过吧?怎的又舍得了?”唐憾儿忽然正色。
郑梦京被噎住了。
其实是话赶话说到这里,本来唐憾儿没有插手上辈人恩怨的打算,自己后院还管不过来呢,哪有闲心想这些?
见郑梦京尴尬,她也觉得自己说过了,忙露了歉意:“爹爹别恼,是憾儿想的不周全。如今您带着两个儿子,还要操心公司的事,想必是很累的,憾儿就不多打扰了。”
也没等人回答,唐憾儿便告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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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走了,苎童才絮絮叨叨的问:“少主,您怎么不刺他两句,欺人太甚。”
唐憾儿无奈:“别胡说,你知道什么!”
“奴都知道,”苎童得意的扬了头,“当初那些事奴可听说了,要不是您从中周旋,他哪有今天?竟然恩将仇报抢了公司去?太不像话。”
唐憾儿锤他肩头一下:“小东西,你脑子都不够用的,还是留着想想下顿吃什么比较好。”
苎童喜笑颜开,也不问了,跟在唐憾儿身后回了永酽楼。
这阵子阿笋躺在床上养伤,阿芥忙着给唐憾儿抄写祭祀大典要用的材料,倒是苎童得了重用,处处跟着,很是得意。
这便是下人们眼里身份的不同,即便是一样的地位等次,一样的月例薪水,跟着的主子不同,身价也就不同似的。
正如当年韦阿谣身边的小厮们,那时候院子里没几个人,韦阿谣再不招摇也是盛宠的,桑童榆童又是唐憾儿亲自选进来的,横着走都没人敢惹,可如今,即便处处收敛着,还是要被人当出头鸟,不怪人家委屈。
可这种事又是大宅门里无可避免的事,唐憾儿虽不是唐家之主,却是永酽楼之主,她的眼光理应往大了看,不应拘泥于后宅,她可以适当关照,却不能总忙于断家务事。
她记得有一回去云栖苑,进门见樊云起正皱着眉翻书,濯童在桌脚处跪着。
“这怎么了?”唐憾儿还觉得挺新奇。
樊云起一贯平静的脸上难得呈现出了烦恼神色:“他粗手粗脚的,将我书弄坏了。”
濯童把头埋了埋,小声道:“侧君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