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那天在人群里被景枫点名叫出来训斥的时候,黄溪午就知道自己得到了认可。
景枫是整个唐家的正夫,又是辛酉的亲叔叔,他承认他是辛酉的帮衬,承认他在做管家之事,那便是真的了。
还有阿芥和阿笋,也在这次一并由通房升为小侍,从下人变为半个主子,算是实质性的提升。
祭祀结束,便是晚宴,晚宴之后,又是例行的守岁了。
众人都热热闹闹的,唐照秋和郑梦京凑在一处逗孩子,韦庭辉难得放下架子同其他几位玩牌,景枫惦念今年唐憾儿这特殊情况,便又操着心里外忙着。
唐憾儿身子疲累,人也懒懒的,一副话不多说的模样,靠在桌前拿胳膊托着腮愣神儿。
永酽楼这几位见唐憾儿不爱动弹,便也跟着安静许多,压着嗓子聊几句或是默默嗑瓜子,只有郑丝羽坐了半天待不住,挤到郑梦京那里玩去了。
黄溪午挨挨凑凑过来,他准备了一份礼物要送唐憾儿,虽说是之前就备下的,但正好赶上提身份这事,就顺做谢礼了。
“妻主,溪午有件东西送您。”
唐憾儿还是有些无精打采的,仰面抬抬眼皮看他:“哦,是什么?”
“您愿意同我出去一趟吗?”黄溪午还念着烟花下那一次两次的拥吻,想着情景重现。
唐憾儿阖了下眼睛,端茶饮了一口提提神,站起身来,牵住黄溪午往外走。
唐憾儿和黄溪午两个牵着手一直走到了廊下,正看见院子里辛酉在同一帮小厮放烟花。
那几个都是年纪小的,约莫也就是十一二岁,想是才进庄子,也没什么规矩,又推又搡又吵又闹,还有倒在地上打个滚再爬起来的,辛酉也混在里面胡闹,新上身的衣服不知蹭了些什么脏东西,灰一块白一块的。
若是往常大约唐憾儿会觉得他童心未泯,最不济也就在下人面前不顾身份,可如今不同了,都要做父亲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唐憾儿一看就生了气:“阿酉!”
她叫他,拿手一示意,辛酉停下来,跟着她一同去了一旁角亭里。
唐憾儿原本是在训他,斥责了几句之后就把怀孕的事告诉他了,本来是觉得他毛毛躁躁想先瞒着的,这回见他这模样,想着还不如早点叫他知道,说不定能刺激他成熟些。
可远远的,看在黄溪午眼里不是这么回事。
他看见唐憾儿见了辛酉就把自己丢下了,两个人亲亲热热到了一旁去说话,不多时就见辛酉摸了唐憾儿的肚子,兴奋的都要跳起脚来似的,又叫唐憾儿按住肩膀,然后两个人抱在一起......
黄溪午眼里看着他们,心里泛酸,手指绞着怀里的包裹,只觉得十分烫手,可想丢又不舍得。
自己巴巴的给人送礼物,人家却并不当回事,他们伉俪情深,自己终究是第三人,不,连第三都排不上,那永酽楼中,哪个同她不是柔情蜜意的?
唐憾儿谁都爱,谁都宠,多情之人更显薄情。
黄溪午不知不觉就想多了。
所谓贪欲正是如此,有了今日,又想明朝,原本觉得能下山就很好了,等下山进门了又觉得能得到宠幸最好,等真得到了,就想要独宠,哪怕明知道不可能独宠,也想让自己成为与众不同的一个,才不要淹没到众芳丛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