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到这年的秋祀大典,唐瑞珏离家读书已整整满了三年了,按照学校里的课时计算,来年的夏天就得结业归来。
接下来的这个冬天亦是她离开的第四个年头,天气在逐渐变冷,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囤年货过大年了,她人却依然没回来,不但如此,反而把跟着的那俩通房打发回来了。
两人一进门便跪到辛酉面前哭,叫正君给他们做主,说是大小姐在外和一青年学生好了,非要遵守一妻一夫制,这俩小的就不要了。不但如此,听她那意思,很可能将来就在外定居了,听说都见过了男方家长。
为什么是“听说”,因为这俩没亲眼见,唐瑞珏向来不带他们正大光明的见人,一贯是躲躲藏藏的,实在不好瞒的时候,就说是家中跟着洒扫的下人。
称作下人没关系,他们身份本也没多高,但是这样把人丢回来,就太令人着恼了,按着勐茶寨的习俗,通房们只要不犯大错,总有一日会提为小侍,表现好的还能再往侍君上进一进,可这一丢,不进反退,直接就把人前程葬送了。
尤其他们自小跟在身边长大的,情分总是有的,哪能一点不顾呢?!
辛酉又惊又气,不久前他还收到过回信,唐瑞珏信誓旦旦的保证期满结业定然归寨,这可好......
对于家务事,辛酉向来是一听便头晕的,况且两个大活人哭哭啼啼回来的,也瞒不住,于是他干脆就主动去找唐憾儿商量。
。。
此时离着送走三小姐唐瑞琬才不过一个月,唐憾儿一见登时就气上心头,这一个个的怎么这样不让人省心?
事实上,这两三年里往唐瑞珏那边寄过十余封信了,每回都是字面上信誓旦旦保证,可字里行间深层意思却叫人觉得不对劲,唐憾儿是人到中年不跟生活较劲了,却非脑子变傻,何况那是自己亲生女儿,她心里琢磨什么能叫做母亲的猜不到?
不过是不到万不得已就还给她留着机会。
在任何时候,家就是孩子们的退路,唐瑞珏还不到二十,如果走错了路呢,如果有一天混不下去了呢,如果她肯回头了呢?
于是,只要那张窗户纸不捅破,唐憾儿就当她学成之后定会归来。
可是此时,这两个小通房眼泪汪汪的跪在面前哭,眼见着那张窗纸已经薄如蝉翼了......
唐家向来是厚待下人的,唐憾儿本人更是做不出狠心的事,她先安慰了两人几句,念他们辛苦侍奉多年,赏了些钱财,然后做了个决定——其实是几年前她就想过的一件事——她要去北*平城一趟。
这个“去”字并不奇怪,这么多年了,她早就将勐茶寨当做了自己的家乡,对于那个遥远的记忆里的北&平,她并不愿意称之为“回”。
......
当唐憾儿说出这个决定,辛酉首先就咋呼起来:“你你你,你说什么?不行,我不同意!”
他竟然有点害怕,仿佛唐憾儿要一去不回似的,就像那个狠心的女儿,而且,那可是唐憾儿幼年的家,那里有她的亲生父母,万一......他不敢深想。
若不是那俩小通房还跪在面前,辛酉都想噗通跪地求她别走了。
唐憾儿一把握住辛酉的手腕,轻斥他一句:“多大人了,还不稳重?!你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