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已脱险,她不能继续停留在混沌之境。
柳禾似乎睡了很久。
再睁眼时,周围刺目的光晕扎得眼眶有些疼,她缓了半晌才适应些。
目光投向四周,看清了所处之地。
是个格外简易的军帐。
柳禾欲起身查看,谁料刚动了动手臂,胸前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差点忘了这身子中过一箭。
胸口处的伤似乎刚换了药没多久,虽依旧疼痛难忍,却早已不致命。
南瑶皇室戒指,千年雪莲,还有吊住性命的阵眼。
三道保命符叠加在一切,她想死都难。
正想着,帘帐忽然被人从外侧掀开,一颗脑袋探了进来,试探着看了几眼。
见无甚动静,脑袋又撤了回去。
“我就说嘛,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会现在就醒过来,定是殿下听错了……”
殿下?
敏锐捕捉到了称谓,柳禾忍不住开口。
“谁?”
帐外之人被她吓了个趔趄。
人……真的醒了!
“殿……殿下!”那人扯开嗓子,一路跑一路喊,“柳姑娘醒了!您快来啊!”
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奈何方才那人跑得太快,加上掀帘朝里看的时候角度背光,没能看见他的脸。
好在疑惑并未持续太久。
不消片刻,帐帘又一次掀开,来人身形高大挺拔,直如雪中屹立劲松。
他似乎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走过来。
简易行军床很低,男人蹲下身半跪在她床前。
这般高度正好,柳禾不用费力仰头就能看到他的脸,目光直直送了过去。
入目是一张清俊干净的脸。
那双眼眸好似远山净水,亮得澄澈见底。
柳禾一怔。
醒来之后听到有人唤殿下,她在脑海中想过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会是他。
四皇子长胥川。
自从沙邦边关自己被姜扶舟带走后,只从虞沉口中听闻他被调去了番邦边陲帮衬,别的倒是许久未有消息了。
见她盯着自己却不吭声,长胥川喉结微动,似乎有些紧张。
“你……”他抿了抿唇,轻声试探道,“不认得我了?”
双目已经适应了强光,盯人看久了依旧有些干涩,柳禾眨了眨眼缓解。
谁料这般动作落在男人眼里,俨然是种无声的承认。
这么久不见,她真的不记得他了。
长胥川缓缓垂眸,遮掩了眼底一闪即逝的失落。
“我是……”
“长胥川。”
少女柔声开口,熟稔地唤出了他的名字。
嗓音微哑,却足够令他欣喜。
方才一直不说话,想来是睡了这几日醒后嗓子不舒服,并非在回忆他是何人。
长胥川起身倒了碗温汤给她。
柳禾下意识伸手欲接,动作不大,却不可避免地牵扯了胸口处的箭伤。
疼痛袭来,她不自觉抽了口气。
“别动。”
男人语气柔缓,却不容拒绝。
骨节分明的指捏起银勺,舀起温汤一口口喂给她。
自知在这般时候不至于要面子逞强,柳禾也不拒绝,乖乖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碗。
冒烟的嗓子眼这才舒适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