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何老太太的眼睛变得通红起来,“我还没有怀上你的时候,就打算不要孩子了。可谁知道,我居然怀了你,也因为这样子,我不能再伺候你的父亲。”
“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怎么可能会和那个狐媚子勾搭上了?若不是因为你的出现,他怎么会迷了心智,一走不回头的?”
“最可恨的,就是你,为什么要长着这么一张脸,只要看到你这张脸,我就恨,恨当初为什么不喝一碗药结果了你的性命?恨你出世的时候,我为什么不一手掐死你?”
“如今,我还要看着你和你婆娘的脸色过活,我还要刻意的奉承着你。凭什么?凭什么我还要看着你的脸色来过活?!”
何值闭上眼睛,这些年回避的答案,此刻摊开在他面前,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一份恩断义绝书足够了。”
何老太太听到恩断义绝四个字的时候,陡然脸色一白,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襟,极力压抑着要奔涌而出的泪水。
这个儿子,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心底是恨,可一旦知道,自己即将永远失去他的时候,她心底的那抹不舍,还有眷恋霎时袭上了心头。
人都是这样,当事情无可挽回的时候,才会突然发现对方的好。
何老太太也就在这刻,突然觉得这些年儿子对自己的孝顺,还有逆来顺受,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明白。
可她素来要强过了,这个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哪里肯低头?
“好,好,我生了一个好儿子,有了功名,就没有了娘。”
何值面无表情,从前面请来了族长,然后在众人面前起草了恩断义绝的书。
这书,就是等于和何老太太一家子划清了界限,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秦云依留意到,当老太太签下恩断义绝书,愤然离去的时候,守在何值的身边翔哥儿,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秦云依的眼神一紧。
她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低估了翔哥儿,只怕翔哥儿为了怕老太太的计谋得逞,妨碍到他嫡长子的地位,才让妹妹闹腾起来吧。
毕竟,他日后要做官,怂恿着父亲和祖母不合,就是一个大把柄。
日后有人要攻歼他的时候,只消拿这件事来说嘴,就足够他万劫不复。
想不到,他利用了即将出嫁的娣姐儿,不但赶走了老太太,杜绝了隐患,也彻底让自己的父亲站到自己这边。
以后,他的嫡长子身份不会动摇,谁也妨碍不到他。
秦云依垂下眼帘,这世人都是一个样子的,哪个不是为自己做盘算?
想想娣姐儿的处境,还有翔哥儿的无奈,秦云依也了解到,这是迫不得已的自保方法。
何老太太和钱妍娘搅和在一起,迟早都会酿成大祸,不是何老太太死了,就是钱妍娘送了性命。
翔哥儿这样的做法,何尝不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等何老太太走了之后,钱妍娘就强撑着身子出来招呼客人,钱氏也没有旁观,帮着妹妹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