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十九年春,西伯侯姬昌见春色迤逦,春和静美,草木青葱,忽然来了游山玩水的雅兴,唤散宜生等大夫上殿问道:“今日风和日丽,春光无限好,怎可虚度?且与诸子上南郊行乐,自得游于山水,一则爽畅心意,二则求贤问能。”
众大夫一说好,便相携出了西岐城,往茂密林间而去。姬昌身侧跟于儿子姬发、周公旦,大夫散宜生,将军南宫适。数十人浩浩荡荡游猎于磻溪林间。但见许多渔翁挑着鱼叉,唱着小曲由远而来。姬昌听歌词中有大智慧,不禁派人拉了一位渔者问道:“此歌乃尔等所作?岂非大贤之辈?”
渔者摇头,指着林间溪水之上回答:“大贤非也,倒是那溪边的老头总是哼唱这些曲子,吾等听得顺溜,不觉间传唱罢了。”
姬昌沿指尖望去,却只觉春色满林间,悠悠现贤者。马上唤姬发过来,嘱咐道:“此林间溪水边定有贤者,我儿且去问候,为父静候佳音。”
姬发点头,抬眼望着林中葱绿,心情却也平静如水。自打顺从父母娶妻生子,自当明晓男儿志在四方切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荒废时光,便就此下定决心一朝为人,定当全力为国家效力,以解救百姓为乐。
如此大志在心底发酵,面上却显得冷清了很多。许是经历了人间幸与不幸,便大彻大悟起来,心底自然多了些清淡的欲望,再没了当年那股意气模样。
他翻身走进林间,一路踏过嫩树枝条,听鸟儿欢快歌唱。临近水边却忽闻一阵悦耳清歌,不禁放眼望去,见一浣衣姑娘在江边吟唱,背影翩跹,却平凡生出些眼熟之气。他摸着过河,弓了手臂探问:“姑娘可知这溪边智者?”
说来也合该缘分纠缠,这洗衣妇人正是姜昕彤。惶惶回头之间瞟见水中姬发的倒影,自知冤家路窄,一时梗了喉,撒谎道:“倒是有一白发老者垂钓于溪边,今日许是回家去了。”
姬发点头感谢,却并没有就此离去。大约觉得这女子只用背影说话不合常理,反而凑上去再接再厉地问:“那姑娘可知老者家在何方。”
姜昕彤被穷追不舍难免尴尬,失神时松开了手里的衣服。那衣服随着水流翻转而下,她起身惊呼:“且帮忙追一下水中衣物?”
姬发跳进溪水,扑腾两下捞了衣服上来,在岸边挥手,却不见了姜昕彤的身影。她早已借此机会逃走,闪进了树林深处。
姬发无功而返,瞧着衣服发呆。回到姬昌处复命道:“儿子行至溪边,未见贤者。问了浣衣姑娘说是有一老者曾经垂钓溪边,现今许是回家吃午饭了。”
“我儿可有这位老者的踪迹?”姬昌遗憾追问,却只换来姬发那心不在焉地摇头。
一行人马就这样聚于江边,却也是无能为力。正要返程,却见担柴的武吉从林间走过。散宜生觉得那人眼熟,禀告姬昌道:“主公且看,那樵子倒像是误杀王相的武吉。”
姬昌摇头道:“那武吉未曾伏法,我已卜算过,乃是掉下悬崖粉身碎骨矣,岂有活着的道理?”
散宜生虽然也知道姬昌的八卦非常精准,但还是觉得应该一探究竟,于是命人把他抓了过来。细细一看,却还真是武吉本人。
姬昌疑惑,自己的卜算之术从未失手,今朝却算错了一介粗人的运命。不禁诧异道:“你不是掉下悬崖粉身碎骨了?怎会出现在此?”
武吉眼看撞见的是姬昌和散宜生,自知应该坦白从宽,只好垂首解释:“是我家丈人见我可怜,才出手相助。还请千岁莫要牵连怪罪。”
“你家丈人是何人?竟有如此术法?”姬昌扶他起来,倒是好奇这山中竟有此等人才。
武吉惶恐回答:“丈人乃东海许州人士,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闲居于林中竹屋。”
姬昌猛拍脑门,恍然大悟道:“前日梦见飞熊入梦,不想正是遇贤先兆。如得此人,我西岐定如虎添翼。”
散宜生急忙躬身道喜:“恭喜主公,今应验梦中奇景,求贤于此,定是天意。如今且赦武吉无罪,令武吉请贤士出来相见。”
姬昌挥手道:“此乃大贤,岂能如此草率?武吉你速在前方带路,我且随小儿跟上,一同亲见贤士。”
武吉点头,领了姬昌和姬发往家赶。行至院口,却见姜昕彤正在晾衣,不禁问道:“娘子可见丈人?”
姜昕彤既然见过姬发,自知两人会来家里,只能找了薄布将脸面罩住,遮掉容颜隐其相貌,以此掩人耳目。
她抬眼望着姬昌和姬发,摇头道:“许是随道友论道去了。”
武吉过来牵她的手,两人双双跪地道:“可请千岁进屋小坐,吾等速寻丈人回来。”
姬昌微微一笑,恭敬坐于门外竹椅,歪头问:“武吉,这可是你家娘子?如何面带白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