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三月十五日,又逢女娲娘娘圣诞之辰。
所谓女娲娘娘乃上古神女,生有圣德。
那时共工氏头触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
女娲乃采五色神石炼之以补青天,故有功于百姓,黎庶立女娲宫祀以报之。
女娲宫殿前华丽,五彩金装。
金童对对执幡幢,玉女双双捧如意。
玉钩斜挂,半轮新月悬空;宝帐婆娑,万对彩鸾朝斗。
碧落床边,一窈窕倩影着素雅道服躺于床沿之上,时而挠挠臀部,时而呼噜两声。
沉香宝座之上,女娲娘娘圣像端庄。
忽的微光一阵,帐帘轻掀。金炉瑞霭袅袅紫雾之中,一双影子翩然坠地。
女娲娘娘面露喜色,抬手一阵金风吹得碧落床边人影一晃,随即摔下床来。
淡色人形睁开朦胧的睡眼,回身揉着受伤的屁股,未还神便开始抱怨:“好端端的,哪股风吹得人狗啃泥。”
“腾蛇,你可是又在偷懒?”
女娲娘娘行至床前,身后彩云童子憋着笑跑过去,扶起名为腾蛇的道姑,咬着耳朵笑道:
“姐姐偷懒,娘娘怎会不知?”
腾蛇自地上爬起,俯身请安:“师父在上,徒儿知错。”
“你这性子,又岂会知错,不过口服心不服罢了。”
女娲娘娘虽则是训斥徒儿,面上却并未见愠气。
腾蛇仰起脸,瞥一眼师父,调笑道:
“师父,徒儿不过累了,躲下来睡一觉而已。”
“今日为师圣诞,王母特摆蟠桃宴,你一曲‘翔鸾’舞毕却不见了踪影,难得众位仙家好兴致,你倒要临阵脱逃,委实难看了些。”
“师父明鉴,今日本欲在灵山修炼,却是师父说要徒儿舞一曲‘翔鸾’,徒儿用心完成,便不是无事了?为何还要在众位仙辈间流连,此番客套之话,徒儿实在难以启齿。”
腾蛇晃晃头,撅起不太满意的嘴。
“我看你是骄纵惯了,才养出这种不合群的性子。如若再在洞里闭关几年,还不连说话都不会了?”
女娲娘娘近前瞧着她那清透的双眸,掐住她那张鼓起来的脸。
腾蛇憨憨一笑,将脑袋靠上女娲娘娘的肩膀,嘟囔着:
“有师父在,徒儿不会说话也罢!”
“唉!我看是时候让你下山锻炼一下了。”
女娲叹口气,纤长的手指却温柔地梳理着她的长发。
世人尽知,女娲娘娘虽久居灵山,却也在数万年之前将山上白羽洞中的一条小蛇收为徒儿。
惶惶三万年,昔日瘦弱小蛇却也修炼出人形,窈窕身形外加白皙面色,却也容貌端丽,瑞彩翩跹。
只可惜这万年蛇精耐不住女儿身的柔弱,平日打扮却是男儿之态。外人见了不过是翩翩公子,英俊容貌也不忍闲视。
况她生来性子冷淡,自然生得一股神秘之气。
许是听到下山的话,腾蛇的脸嗖得一下黑了一半,伴着哼哼唧唧的抱怨,嘟囔着:
“师父可是嫌弃徒儿,不要徒儿了?”
“你啊,虽是修仙的人才,却不料有段前尘往事需要了结。不日便往玉泉山金霞洞去,找玉鼎真人表明身份,且随杨戬往西岐而去,是福是祸,是劫是难皆是天数。那里有段尘缘,却是你躲也躲不过的。”
女娲娘娘将她摆正,正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虽然容貌相似,可是这性格却也天差地别。
昔日姜昕彤,今日腾蛇,不过是同一人的不同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