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玠失魂落魄的走回了教坊司,等他到了教坊司时,他与封月的言论已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了。
他无心理会那些挖苦和讽刺,独自沉浸在失意之中,直到被人推倒在地,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痛意,他这才从那颓靡的状态里出来。
他垂眸看向掌心,只见白嫩的手心里多了一道蹭出来的伤口,然而,多的又岂是这一道伤口…
不过短短几日,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如今落魄了,手上多的是 泛 黄的茧子,不细看还好,现下一看,他只觉得丑极了。
程玠瞧着手掌心,心里无端泛起难受,他的眼睛逐渐湿润,唯有紧咬下唇,他才能抑制住喉间的呜咽。
“你们这是在吵什么?难道如今坊间竟开始养闲人了?该练的曲儿,该排的舞都会了?”
众人听到这声音,立马就噤了声,来人可是封月,他们还没那个胆去造次。
封月一袭粉衣,衬得他娇贵无比,他看到蜷缩在地的人,不由一愣,随即暗叹道,傻小子…这下吃了顿教训,也该懂事了吧…
“你们若真闲了,聊聊天也无可厚非,可总该懂得不能随意造谣生事吧?我与他,乃是师徒,哪里是你们想得那般腌臜的关系?”
他说着顿了顿,目光冷冷的瞥过人群,直到瞧见隐在人群中的某两个人时,才接着厉声说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往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教坊司地儿小,可容不下这造谣生事的大佛!”
见他说得狠了,众人忙唯唯诺诺的应声称是,封月见状,在一片或八卦或好奇的眼神中,拥起了程玠,他轻轻的搂着他,走出了人群。
程玠一直垂着头,他看着两人的衣摆渐渐的相互缠绕,月白与粉色交织在一起,竟是一点都不违和。
“我…什么时候拜你为师了。”他嘴硬的嘟囔了句。
封月见他一直低着头,此刻忍不住轻笑一声,他伸手摸向少年的发端,摸着柔顺的发丝,他温和的说道“现在。”
少年猛地抬起头,狭长的眼中满是疑惑,封月见此,善意的解释道“你既入了教坊司,本就是归我管…”
“虽然我不想惹麻烦,但是现今流言四起,为了你我的名声着想,你拜我为师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可容不得你说一声不。”
程玠心中迷茫起来,拜封月为师么?他紧抿起唇来,诚然,封月说的没错,可他不想认…他分明该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受万人拥簇…
可事到如今。容不得他再那般骄纵,他的祖父已经不在了,父母皆被流放,连他的兄弟姐妹都入了贱籍…呵,好一个贱籍…
继而,他想到了五皇子,想到了五皇子的门仆,头一次的,他真正认识到了权势的好处,他早先的身份,给他带去了多少的荣耀啊…
内心悄然扎根的野心忽的长出枝桠,他要往上爬!终有一日,他要脱去贱籍!夺回他从前的殊荣!
“…好。”他轻声说道。
封月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得问了句“什么?”
程玠停下脚步,他转身直视封月,神色坚定的说道“我可以拜你为师,我可以认了这一切,我只求你,定要把你所知的,倾囊相授!”
他说的极为认真,声声恳切,句句入情,封月的心被他的话所触动,他弯了眉眼,笑道“我既收你为徒,定会好好教你,只是…你莫怨我太严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