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关你屁事!老不死的东西!”奥拉夫轻蔑地骂道,他的两个哥们放肆地大笑起来,趁着这个间隙,许多海盗站到了他们身边,将卡特孤立了起来。
真是活该。克劳心想,才几天不见,卡特也变得更加暴躁了,看得出来,他与海盗处得并不好,并且他自己大概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膈应。卖友求荣,这是他最痛恨的仇家波尔多·巴菲德所干的事,而他却把这事用在了克劳身上。
因为这样,他在亨利·巴斯克的船队里获得了一个高于水手长的职位。
因为这样,他声名狼藉,并且在海盗与良民间都不受待见。
因此,克劳决定无视卡特,哪怕是知道了蛇皮的动向,也绝不告诉他。
“他们是谁?”卡特没有理会奥拉夫的粗言秽语,像个高高在上的头领一样质问道。
“几个朋友。”
“朋友?”卡特眼尖,早就看到了骆马身上背着的酒桶。
“白天不准喝酒,这是船长的命令!”
“没错,如果有哪只狗看见别人喝酒,请狂吠几声,马上让我知道!”
奥拉夫党人又笑了起来,而卡特寥寥几个手下则脸色阴沉。卡特气得咬牙切齿,他狠狠地瞪了奥拉夫一眼,继而把目光转向伪装成本地商人的克劳,然后突然两眼放光,咧起龟裂的嘴唇,冷笑起来。
“哼,你可真是胆肥啊,奥拉夫。竟敢把叛徒的奸细带到营地里来?”
卡特身后的人纷纷附和,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冲击着众人的耳膜。克劳感到身后的维特在扭动身体,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伪装没有任何问题,凭卡特的脑子没可能识破。他的言论,仅仅只是龌龊的海盗内部斗争的一部分罢了。
“呸!”奥拉夫一口唾液吐到了卡特脸上。“卑鄙小人,污蔑人的狗,今天老子要宰了……”
他还没说完,卡特的拳头已经先到来了,坚硬的指骨瞬间没入奥拉夫的脸颊,一颗带血的牙从他的嘴里飞出,落到营火中,打出几丝火星。
紧接着,生死决斗爆发了,两人撞在一起,疯狂地攻击对方,用爪子、拳头、牙齿撕扯对方的皮肉。其他海盗立即围成一圈,为他们拥护的一方摇旗呐喊,原本慵懒的营地顿时变得活力四射。
克劳面无表情,对此情此景感到无话可说。他不明白怎么这群卑鄙无耻之徒,为何怎把叛徒、奸细之类的帽子扣到敌人头上,仿佛那样就能为自己的龌龊辩解似的。
“咱们走吧,离开这群白痴。”他无力地说着,绕过决斗圈朝女王号走去。
“等……等等!我们就这样走了吗?”维特害怕地问道。
“放心……他们原来就是这个样,一有机会就自吹自擂,但少了真正的领袖,他们连一个简单的决定都做不出。你瞧,他们看起来气势汹汹,各自拉帮结派,可到头来还是得像两只狗一样,靠打架来树立威名。”
他摇了摇头,对两位熟人的表现略表失望,自知要想扳倒该死的伦敦公会,是无法指望这些人的,可惜亨利·巴斯克不在,否则他倒是想好好与之谈谈。
他继续朝女王号走去,维特和花脸跟在后面,前者战战兢兢,后者倒是枕着脑袋,轻松地吹起了口哨,就像看不见任何危险似的。几个海盗注意到了他们的行为,但见其他人都在关注决斗,他们便也装作不知,任由克劳等人走上他们的帆船。
“我的朋友埃里克也是银港公会的人。”他对维特说,心里估摸着需要透露多少。对于埃里克,亨利有一套自以为是的理论,他指出克劳并不是真心想要解决他的朋友,而是以他朋友的安危为借口,死皮赖脸地留在船队里寻宝。克劳对此嗤之以鼻,至少,在他落难以前,他从不会做选择,而是会一并全要。如今,亨利假装将克劳扫地出门,但是克劳不认为亨利地举动中没有他的提防与死心,因此,之前被释放的埃里克,如今断不可能再自由自在地行走,亨利不会让他和莱德待在一起,而贵妇人号又是黑色准男爵的船,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因此,埃里克八成在女王号的船舱里,被限制了自由,只能睡觉吧。”
克劳走上了女王号的甲板,维特和花脸牵着骆马也跟了上去。几个睡眼朦胧的海盗不明所以,还指了指船舱的入口,示意他们把酒放进去。
简直是梦幻般的顺利,克劳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凭着一滩泥巴、一只骆马和两桶酒,就得以横行于让整个加勒比海都闻风丧胆的海盗船上!他们经过火炮甲板,经过脏乱的公共休息舱,经过传出刀劈肉骨声和女人爽朗笑声的厨房,下到了漆黑的底层甲板,其间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克劳拿起挂墙上的油灯罩,把它点亮了,小心地盖好罩子,然后环顾四周。温暖的光线照亮了潮湿的船舱,一间间阴森的牢房映入眼帘。
“拿稳了,别烧了船。”克劳把油灯递给维特,自己则摸着冰冷的栏杆,逐间检查牢房。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你朋友就被关在这儿?”维特的声音变得尖利,油灯的火光随着他的手晃动起来。
“嘿,嘿!”花脸在后面兴奋地嚷道,二人转过身去,发现他蹲在地上,兴奋地摇晃着一截人类手骨——一截从牢房里伸出来的人类手骨。
“哦,我的天啊。”维特两眼一翻,几乎就要昏倒过去。
正当此时,一声怒嚎突然从船舱深处传来,带着巨大的声浪,撕裂了墙壁的碎木,如恶虎扑面一般将克劳击倒在地。
“臭海盗,有种的放我出来决一死战!”
克劳咽了口唾液,站起身来拍了拍灰尘——他从来不害怕被拴起来的狗,即便对方叫得再凶,也无法突破他们之间的那道铁栏。他小心地走到那间牢房,将油灯往栏杆处伸去,尽力辨别里面蠕动的身影。
那是一个强壮的男人,正在疯狂地拉扯着铁栏,当克劳接近时,男人迅速伸手去抓,可惜差了点距离。而借着油灯的微光,克劳逐渐看清了男人的样貌:金发、肥胖、浑身上下肮脏不堪。但他看似落魄不堪,那双被光线刺痛的眼睛仍能喷出愤怒的火焰来。
“你是……老乔?”克劳略微有些惊讶,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旧人。
“你他妈是谁?”
粗言秽语,就跟他脸上、身上和牢房里的其他东西一样肮脏。胖乔治鄙夷地抬高了头,就好像他才是牢房外面的那个人一样。自然,像胖乔治这样嫉恶如仇,又对主人忠心耿耿的保镖,是不会给海盗好眼色的,克劳决定不与他一般见识。
“你见过埃里克吗?公会的,头发有些花白?应该是跟你关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