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叔。”
“哟,起来了。”
郝义仁恰巧把蒸饺端出来,对他挑了挑眉。
“嗯。”
勉强支撑起昏昏沉沉的躯干,戴竹阳揉揉头疼的脑袋。
对于昨天的醉酒,他也不是全醉,而是半醉半醒。
趁着酒意上头,把这些暗藏的委屈一个劲儿地全迸发出来。
跟个小孩似的,举动幼稚黏人,连说话也不这么循规蹈矩,规律严整。
脑子里想什么说什么,直言直语,把喜欢和厌恶明明白白地放在脸上。
“知道了,我吃我吃。”
戴竹阳无奈扶额,把满满当当的蒸饺和小米粥接过到他面前。
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让他忍不住低头轻笑一声,和门口新粘的红对联一样。
一笔一画,郑重书写着新年的快乐和人们的浪漫。
鲜艳且亮丽,别有一番崭新的风采。
这是父亲走后,他第一年贴对联。
这个昔日的家,重新挂上了漂亮的大红灯笼。
不信佛的郝叔还特意去把旧房子里的佛龛收拾起来,亲自贴元宝烧纸钱,上香时碎碎念个不停,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他爸给吵死。
戴竹阳咬下嘴里的煎饺,太烫了。
他吐出舌头,一个劲儿地扇风,见郝叔给他慌乱找水喝,猛然笑出声。
他摆摆手,算是没事,雾气却泛在眼睑里。
这玩意郝叔放了辣椒,呛喉咙里头了。
他努力地咳嗽了几声,只好赶紧接了郝叔送来的水,
“谢谢郝叔。”
声音哑得不行,听得出来呛得有够难受。
郝义仁自责地拍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好点了不?要不再喝点水。”
“没事了。”
戴竹阳又重重咳嗽了几下,眼睛彻底红了。但他只是摆手说没事,没事的,礼貌懂事地让人心疼。
他们之间的距离感觉好近,又在这几年当中,出现了一道不清不楚的隔阂。
他和他爸爸的关系不大光彩,他们不是名正言顺的爱人。
别人以为他只是替他的朋友好好照顾他的儿子,朋友做到这个份上,身边人没一个不夸他的。
他们全说他好心善良。
是的,他算是他的义子。
但是,这个孩子,总把自己摆在寄人篱下的角色里。
在北京是如此,回来后也是如此。
他的东西简单到只需要一个行李箱就能全部装下,只要一拉行李箱离开,那么他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就能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
他也做好了随时离开这里的准备,行李箱里面,总是准备着他的洗漱用品,和他宝贝的画册。
他想好好劝这个孩子,把这个房子当成你的家,把自己当成你的家人,让自己替代他的父亲照顾他。
但这个孩子过于执拗了,懂事自立,不卑不亢,乖巧得丝毫不像昔日张狂的他。
怎么也拗不过他。
“谢谢,我给您添麻烦了。”
他微微点头,嘴边还是扬起一抹微笑。
郝义仁能感觉到这个孩子对他关系的松动,不然他也不会,单留了根仙女棒给他,完了之后还跑回家门这里。
“哪里麻烦,下回郝叔给你做别的。这个牛肉青椒,下回换了。”
郝义仁把桌上的饺子端到自己面前,“我给你重新做。”
“不用了,郝叔。能吃就行。”
他实在是咳嗽凶了,连声音都分叉到熄了火,有气无力,软绵绵的。
说后,怕郝义仁不相信,立马夹了一筷子饺子,蘸醋吃。
“你看,我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