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上。”
等到他接过黑色记号笔时,女孩已经把她的名字圈了起来。
现在,选择权交给他。
他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名字好好圈上。
就此完成一个闭环。
一个怎么也逃脱不了的闭环。
手指在忍不住颤抖,泛出轻薄的汗。
连同他那颗自多年的前就开始摇摇欲坠的心。
它经历了风雨飘零,肮脏的欲望把它从云端捆绑,拖入到永无止境的寂静里。
它生长于枯竭的土壤里,见证了玫瑰的凋零和枯萎。破旧不堪的干瘪的皮肉,只要风轻轻一吹,就能彻底碎成一片废墟。
“好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极其嘶哑,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压吐出,是泣血一般的回应。
不敢。
不敢相信。
他以为女孩会跟之前一样避着嫌,把他们的关系遮掩着,隐藏在拢着欧根纱包裹的镜头里。
隐秘的情愫在悄然发芽。
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恋情。
是秘密。
是一个在学生间流传的秘密。
可能老师也清楚,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故事的常态。
那条黑线把名字紧密相连。
可能在他曾经求佛的路上,他们的名字就已经被上天注定。
这辈子要纠缠不清。
那就纠缠不清好了。
他利落地画下两个小耳朵。
那是一个,同心结。
可他一时间忘记怎么画了。
高难度的人像写生素描都难不倒他,可现在他只能画了两个蝴蝶结之后,草率的添上一个爱心。
“好了没,少女心的小公主。”
“谁少女心呢?”
“哦。没有少女心,就是单纯的喜欢爱心。对不对?”
汪曦暖的碎发随着风不经意落到她的眉间,有些遮掩住她眼里的光彩。
那是在落雨的操场里,灰扑扑世界里难得的流光溢彩。
是从大浪淘沙的寂寞里,他所寻找到的,距离甚远的色彩。
“那你说画什么?”
“你应该发挥一下你画画的天赋。”
汪曦暖的眼睛故意一眨,声音里都泛着笑意,
“比如说,画个我。”
她慢慢蹲下身,准备下来。
戴竹阳伸长手臂,要把这个瓷娃娃护好。
“我哪有那么厉害,几笔就能画出你。”
她抓住他的手臂,顺势下来。
没有灿烂的阳光,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有一滴没一滴落在他们的身上。
落到签字墙的的名字上,落到操场的泥土里。
毕业帽戴在头上,有些乱了。
“怎么跟个小孩似的,连个帽子都能戴歪。”
“刚不小心的。”
把帽子挪好,她抬头去看他,只见他,盯着她动作发笑。
今天的他,笑太多了。
比起平日里带着虚伪的假面,今天的他,反而戳破了那层厚厚的伪装。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乖巧的好学生。
胡乱作为。
在签名墙上,在众人面前,大摇大摆,宣誓自主权的。
这样的他,才是他。
“好好好,是不小心的。”
他抬了抬修长的手指,猛的把帽子上的绳穗甩了下,换了个方向。
现在绳穗的方向,这个方向,跟他头上的方向一模一样。
原来在刚刚的不经意间,他们头上绳穗的方向截然不同。
可是。
被眼尖的他给发现,愣是要把不同改成相同。
由此,从一举一动中严格地列举证明,他们就是天生一对,就是这辈子活该纠缠在一起。
“好了没。这样看起来怎么样,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