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绪坐在将军府的后院中,漫不经心地临摹着柳颜的画作,姜染过来施针了。
“小姐,近来施针,可有不适之处?”
“还好,只不过见效甚微,只能想起一些零星的片段,毫无参考意义。”
“小姐不如出去走走,见见熟悉的场景,有利于对记忆的恢复。”
沈绪放下笔,微微叹息了一声,抬头望向天空,“我丢失的,是流落于皓月国的记忆,眼下的情形,也不可能回去皓月国了。”
姜染也跟着抬起了头,他语气平静,“三年前,我也曾游历过皓月国,从说书人的口中,听过皓月国女相大人哨楼狙国师的故事。”
他将听说的版本一五一十告诉了沈绪。
“那只是民间夸大其词的版本,哪有那么神,我甚至不觉得我就是那个勇敢睿智的女相。”
姜染摇了摇头,回答说:“你没有发现,在这个故事里,女相是有丈夫的,而皓月国摄政王的妻子,刚死了一年。”
沈绪一愣,脸色微变,“可那只是个故事,故事可以胡编乱造,记忆不会。”
“记忆有时会误导一个人,尤其是在空缺一部分的时候。狙杀国师的,是女相的叔父。”
沈绪垂眸,赫然想起宋凛提到的,要和她去北海国接他的叔父,要和她回皓月国。
姜染从针带上挑了一根长长的银针,语气温和地说:“那么,今天的治疗主题,咱们来找找这个叔父。”
沈绪点了点头,躺在了躺椅上,闭上了眼睛。
银针入颅,白光刺目,高墙再次耸立而起,火焰将墙体灼烧得通红,热浪卷着星火扑面而来,沈绪顶着灼热的疼痛,朝着高墙一步步走去。
她痛苦地闭上了,火焰包围了她的身躯,灼痛感吞没了一切,
周围忽而静了下来,再次睁眼时,人已然到了一个义庄,一口口破旧的棺材展在义庄的大厅中,还有一些尸体甚至没有棺材,只潦草地用布盖着。
贡台桌子边上,身穿捕快服的男人垂着头,沾了血的腰刀躺在他身边的蒲团上,他一侧胳膊的衣袖被血染红了,似乎伤得很重。
沈绪慢慢挪步过去,想要看清他的脸。
男人抬头,鹰隼般的眼眸对上了她的目光。
“裴知远。”沈绪赫然红了眼,快步扑了上前,“裴知远,你受伤了。”
记忆的画面犹如走马灯一样从眼前穿梭经过,那个穿着捕快服的‘裴知远’与她在平静的小镇上度过了日日夜夜,从一开始的吵架拌嘴,到后来的劫后余生、结为夫妻......
他温声叫着她秀秀,和她一起养了一条小狗,一起种下桂花树,许下了愿望。
沈绪感觉身体似乎放松了很多,心底也露出了笑容。
直到......
紫衣男人站在书摊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姑娘,能否跟裴某讲讲《盗宝记》的故事。”
沈绪站在两人中央,惊恐地回头看两人,他们长着与裴知远一模一样的脸。穿捕快服的人焦急地跑上前,拉住了她的手,欲将她藏在自己身后。
而那个紫衣男人也走过去,拉住了她另一只手,两人开始争夺了起来。
他们互相指责着对方是假货,抓着她的手腕都想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两个裴知远打了起来,他们都拿着绣春刀,打得难舍难分。高墙再次拔地而起,火焰从墙上窜了出来,将两人隔绝在了火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