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这玩意儿,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老话说的好,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发誓的那张破嘴。
当建康宫内忽然传出几声悠扬绵长的钟声,百官们便知道朝会要开始了。
众人神情一凛,按照品阶次序纷纷列队排好朝班。
顾简紧跟在初虞的身后,非常低调地跟着众朝臣走向大殿。
朝堂议政所在的宫殿名为未央殿,百官们鱼贯而入,顾简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跟着,没过多久便走进了未央殿内。
入殿的队伍分成两列,一列是以夏侯丞相为首的文派官员,另一列是以大将军为首的武官,顾简在文官的队列里,其位置稍靠后,随后跟所有人一样,屏息静静等待梁帝的出现。
大约半炷香时间,压轴出场的梁帝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吉时已到,开朝!”
伴随着胡公公的声音落下,百官持笏跪地,众人高呼万岁。
简单的行完君臣礼后,众朝臣开始启禀国事。
顾简是第一次参加如此正式的朝会,甚觉惊奇,有些务实的朝臣会直接启奏,提出解决问题的思路,当然也有些大臣阿谀奉承,一直在拍皇帝的马屁,说些假大空的口号和空话。
朝堂之上,有争执,有干预,有马屁,也有忠谏之言。
梁帝坐在龙椅上,默默地听着诸位大臣的言论,偶尔插几句话或者居中裁决一些争执不下的事情。
顾简依旧静静地站着,半阖着双眸,一言不发。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大臣们依然说着不痛不痒的事情和问题,顾简站在那里都要昏昏欲睡。
突然,大殿内陡然一静,莫名的压抑气氛,顷刻间袭扰众人的心头。
“陛下,臣有奏。”
御史大夫何仲景忽然站了出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起了陈松在安乐坊被杀一事。
快要睡着的顾简听到御史参奏,瞬间来了精神。
梁帝一脸平静,捋须不语,微笑的看着何仲景。
何仲景神情平静,板着脸躬身缓缓道:“臣奉旨暗查陈松命案,经过仵作验尸发现,陈松先辱后杀,最终死因是被毛巾活活勒死,而当时屋子里有作案动机的,仅谢寒一人。”
“至于陈松的母亲陈段氏,自缢后所留下的遗书,不过是想为儿子讨回公道所留,半真半假,意图攀扯无辜旁人,将事情闹大,混淆官府视听...”
“所谓坊间传闻的太子与襄王争斗之言,纯粹子虚乌有,恶意造谣,不足为信。”
言罢,满殿哗然。
顾简面无异色,嘴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味道,他看着龙椅上的梁帝,瞬间便看穿了这位帝王的心思。
无论杀陈松的是不是谢寒,梁帝都要将谢寒的罪名坐实,真相并不重要,冤不冤枉、是非黑白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平息民间的言论。
平息一切对太子和襄王不利的言论。
梁帝需要的不是皇子间的争斗,他需要的是平稳无波的政局,所维护的是皇家的颜面,无论太子和襄王有没有参与此事,他都要证明自己的儿子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