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何仲景继续面不改色地说道:“综臣所述,这只是一桩普通的杀人案,与皇子间的争斗无关,民间大多的言论并不实,不予取信。”
大殿之上,众朝臣面面相觑,竟无一人出面反驳。
他们很清楚,这个结果和真相正是梁帝所需要的,或者说,这完全是梁帝授意何仲景这样说的。
是非对错在此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顺从梁帝的想法。
“刑部尚书何在?”梁帝高声喊道。
谢道成佝偻的身躯一颤,颤颤巍巍地从队列中走出。
“臣在。”
“谢爱卿,谢寒是你的孙儿,你本应避嫌,由大理寺全权审理此案。然你公然闯入大理寺,迫使其转到刑部候审,这其中内幕及缘由,想必不用朕说了吧?”梁帝眯着眼睛,看向谢道成。
谢道成老泪纵横,跪地高呼:“老臣有罪!”
“朕理解你的心情,然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不能因为谢寒是你的孙儿,就徇私枉法,罔顾人命,你...可明白?”梁帝神情一凝,低沉的声音在殿内传扬。
“臣明白。”谢道成悲凉一笑。
梁帝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既如此,谢寒就交由刑部处置吧,朕相信谢爱卿能大义灭亲,还陈家的一个公道。”
谢道成自知无力回天,心生悲凉。
“谢尚书,你可还有话说?”
谢道成摇摇头,伏地高呼道:“微臣叩谢天恩,无话可说。”
梁帝眼中的精光一闪,带着笑意道:“既如此,此案已有定论,你暂且退下吧。”
迎着诸多怪异的目光,谢道成抿了抿嘴,但却并未起身。
见谢道成没有动作,梁帝皱了皱眉:“怎么,谢尚书还有事要奏?”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谢道成抬起头,索性横下心,跪在大殿上直视梁帝,随即缓缓道:“陛下,微臣要公开弹劾卫国公卫权,状告他中饱私囊,贪赃枉法,骄奢淫逸,结党营私...”
说完,只见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份手书,上面详细记录着卫国公的几条罪状。
面对梁帝暴射而来的阴沉目光,谢道成挺起胸膛,目光反而平静了不少,他浑浊的声音自大殿内响起:“建佑十一年,卫国公卫权在府内构建地下密室,其密室财产之多,堪比山海,其内自成宫殿,养娇妻美姬数百名,此其罪一也...”
“建佑十三年,卫权侵占民间百姓私产,良田千亩,百姓敢怒不敢言,凡进京状告的百姓,都被其暗中截下,先辱后杀,此其罪二也...”
“建佑十五年,卫权派人暗中拦劫沿途富商,聚众敛财,后造假账,收受贿赂,重贿者升官,不贿者,或下狱,或凌辱,或贬官,或不予致仕,此其罪三也...”
谢道成的话犹如一记炮弹,瞬间在未央殿内炸开,卫国公卫权脸色铁青,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双眸冲其怒视。
“谢道成!你疯了不成?怎可在大殿之上当着陛下的面狺狺狂吠?”
卫权阴沉的可怕,整个人像极了发怒的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