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哥儿在屋里头看得认真,刘老头在门外看了一会子,便关了门,坐到屋檐底下那把竹椅上,眯着眼睛望了好一会儿天,直到雨丝落下来,一点点浸透他的衣裳,他才喃喃着站起来,“下雨了。”
刘老头靠在屋子门前,抬头看着天出了好一会儿的神,直到雨小下来,他才缓过神,先敲了敲屋子的门,“顺哥儿,爷爷出去买点儿灯油,你在家呆着吧。”
顺哥儿脆生生应了一句,刘老头从一侧的柴房里拿了蓑衣披上,顶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径直冲出了院子。
隔壁院子里,梅山刚到家,换了身衣裳,抱着小儿子在炕上玩了一会儿,他媳妇邱氏抬着簸箕进来,朝外头使了个眼色,对梅山道,
“老刘叔怎么这会儿往外头去?还下着雨呢!”
梅山一顿,把小儿子放在炕上,下来穿了鞋,疾步往外走出去,只可惜去的迟了些,到底是连刘老头的背影都没见到了。
邱氏急急忙忙撑了伞跟出来,遮住梅山,埋怨道,
“你看你这急性子,连伞也不撑,这衣裳才穿了两回,可别弄脏了!”
梅山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衣裳上的泥点子,抬手抹了把脸,苦笑着道,“回去吧。”
邱氏一愣,没等她反应过来,梅山却已经扭身回去了,邱氏急的跺了两下脚,“真是孽!”
说罢,也赶紧跟了进去。
梅山身上淋湿了一些,不好再抱小儿子,便叫了大的两个孩子把小儿子带到里头去玩儿,自己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出神。
邱氏拿了棉帕子进来,给他擦着头脸,嘴上不住地抱怨着,“好容易才回来一趟,这衣裳都是新做的,脏了可惜了,这料子就不能多洗,早知道,今儿个不叫你穿这个了,回头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穿一穿还好.......”
她嘀咕半天,见梅山一句话不说,手上动作一顿,低头瞄了眼梅山的脸色,“怎么了?你是担心老刘叔?”
“不是.......”梅山张了张嘴,对上妻子不解的眼神,只苦笑了一声,“我是担心咱们。”
“咱们有什么好担心的?”邱氏笑起来,“你们这一趟走得划算,拿回来的银子,比别人走两趟都多,分下来,咱们家这年都不愁吃穿了,大哥儿上学堂的银子也有了!
虎子他爷爷的病也有的救了,这都是大好事儿,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这就叫,万老秀才说是叫什么人什么天?”
“杞人忧天。”梅山接了一句,邱氏大笑,“对就是这个!”
梅山张了张嘴,半点笑不出来,这怎么能是杞人忧天呢?老刘这时候出去,大约,是去找胡家那位大掌柜了吧?那位大掌柜和老刘说的那些话,他都从老刘口中知道了。